她这么说了,三夫人才放心。
她知道桃华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
既然说不会对宜欢有恻隐之心,那桃华就绝对不会心软。
桃华自然对宜欢也没什么心软的地方。
就算是把宜欢送到衙门去了,可是这也是宜欢自己上门作死。
不然,她怎么可能去找宜欢的麻烦。
她和三夫人在说话的时候,赵怀就踩着夜色回来了,沉着脸把一盒子的东西交给了三夫人。
三夫人不由好奇地打开,见到里面是一些地契还有银票。
“这是……”
“分家了。这是分给咱们三房的。”赵怀先问了桃华的身体情况,知道桃华并没有因为宜欢就生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赵怀便放心地坐在三夫人的身边冷冷地说道,“二哥不分家。所以只有我分出来,以后不必回国公府了。”他的眉宇冷峻,还带着怒气未消,显然是在赵国公府生了好大的气。桃华看了看这盒子里的地契还有银票,看了一会儿微微一愣就皱眉对赵怀说道,“怎么我看这些地契都是一些偏远的地方的田地?而且银票怎么才一万两?”
赵国公府乃是帝都之中的大家族。
人人眼中的奢华豪富之家。
可是给赵怀分家,却只分了一些偏远地方的土地和一万两银子?
就这么点儿银子还有土地,连赵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吧?
而且赵国公府在帝都经营这么多年,产业也无数,无论怎样,赵怀好歹是赵家的人,既然要分家,那也不应该这么点儿。
“是不是大伯父刻薄您了?”桃华觉得赵国公太欺负人了。
这算起来几房分家,本来平分,哪怕赵国公是长房要占大头,可是赵怀起码也应该分到手里个四分之一的,也不可能少少地只分这些。
想到赵国公这么欺人太甚,桃华就有点生气了。
“不过是些银钱,我懒得和他计较。我只是想和他分家,日后叫他少打你们的主意。”赵怀本来也不是看重银钱的性子,而且他在泉州经营那么多年,家产丰厚,也看不上赵国公府的那些家产,因此就算赵国公抠门只拿了这么一点出来,然而赵怀却半点都不在意。他只是随手把一张分家的协议书放在了桃华和三夫人的面前,沉着脸对三夫人说道,“日后咱们和大哥就是两家人,不必给他好脸色。”
他再不分家,赵国公一家岂不是还要折腾桃华?
一想到这里,赵怀就觉得恼火万分。
三夫人如获至宝,拿了这分家的协议书看了,见上头赵国公兄弟三个都按了手印同意了分家之事,便急忙问道,“你是怎么叫他答应的?老太太也竟然愿意了不成?”之前赵怀就想分家,可是赵国公不答应,老太太也不答应,叫三房出去过,却名义上还是一家人,因此这一次这么利索倒是叫三夫人十分诧异。赵怀听了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就对他说,如果不分家,我就把宜欢关到死。”他的眼神冷冷的,三夫人不由愣住了,不由问道,“你去见了宜欢?”
“我又给了她二十辊。”赵怀冷冷地说道,“她从前做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想害桃华腹中的孩子,想叫桃华痛苦,我就不能饶了她。”
他从赵国公府出来就直接去了天牢,把宜欢又拖出来叫人打了二十辊。
他走的时候,宜欢都已经晕过去了。
不过这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一次赵国公带着宜欢上门威胁桃华,是真的把赵怀给惹到了。
“这时候分家也好。到底是长房理亏,老太太就算闹也闹不出什么。”三夫人见赵怀怒气难消,便笑着给他端了一杯茶温和地问道,“那二房怎么不分家吗?”她觉得二房这段时间蹦跶得厉害,赵怀显然也感觉到了,摆手带着几分不悦地说道,“二哥被他女人糊弄住了。而且二哥没什么在外生活的能耐,留在国公府至少还能安稳一些。”他不愿提他那个二哥,无能又有些自私自利,不能约束自己的妻子也就算了,可是难道他是瞎子吗?二夫人把国公府闹得乌烟瘴气,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不就是图谋赵国公的爵位吗?
觉得把赵辞夫妻赶出了国公府,就能二房袭爵。
他二哥不愿此刻分家,只怕也是听了妻子的撺掇,起了这个心。
再老实厚道的人,当涉及到了儿女爵位前程的时候,也变得自私起来。
这种用心赵怀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懒得揭穿,由着二房去吧。
反正二房如今重心都在爵位上,一叶障目,日后后悔的时候有的是。
“二哥难道还想要爵位?”二房里头,二夫人倒是一向都十分精明厉害,唯利是图,那满腹的算计还有图谋都写在脸上。只是三夫人没想到一向都十分中庸厚道的赵二叔都变成了这样。她想到了这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倒是阿辞可怜,好好儿的孩子,如今被人当做眼中钉,有家都不能回。”赵辞年纪轻轻就被二房图谋本该属于他的爵位,二房自然把赵辞恨上了,无论是之间欺压元莹,还是之后欺压赵辞,都是二房联手那个脑子坏掉了的宜欢在兴风作浪。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赵怀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好歹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自己收拾不了那几个人怨得了谁?当年桃华被赶出长房跟着咱们去泉州的时候比他小得多。如果他都算辛苦,那桃华岂不是更辛苦?如果是这样,那就当做是他母亲当年对桃华做的那些事的报应吧。”赵怀并不觉得赵辞有什么好可怜的,在这国公府之中,就算论可怜也轮不上舒舒服服地过了十几年富贵公子日子的赵辞。
桃华岂不是更可怜。
在襁褓之中,单薄羸弱的婴孩儿的时候就被三房带着奔波颠沛地去了泉州。
那一路上的艰难,赵怀如今想想还仿佛都在眼前。
与桃华吃过的苦比起来,赵辞如今这些都是小意思而已。
如果赵辞真的能干,就该杀回国公府去,弹压二房,牵制赵国公,这还勉强能叫赵怀认可。
可是如今,赵辞却拿那府里头的人束手无策。
如果是一开始束手无策也就罢了。
可是这都这么久了,赵辞竟然还没有想出来怎么与赵家这群狼心狗肺的做斗争,就叫赵怀很看不上了。
如果连赵家都压不住,赵辞还怎么在帝都之中立足?
“阿辞还小呢。”三夫人便说道。
“不说他了。二哥如今动了心思想要爵位,不过大哥不是傻的。就算他不喜欢阿辞,也不会叫爵位落在二哥的手里。国公府里得闹一阵子。”赵怀便不说赵辞了,对桃华说道,“如今分了家,就算国公府里的人自顾不暇,可是也未必不会有人来叫你烦恼。你只要说你安胎静养,一概不见就是。你这里是王府,不是城门!谁敢擅闯,直接杀……”赵怀想到桃华有孕,皱了皱眉改口说道,“就如殿下处置那般,送去衙门。”
“我知道了。”桃华便应了。
她心里如今已经全然地放松了。
毕竟见到赵家分家,她就不再担心家人了。
因此,虽然赵家分家带给赵家很多的动荡,不过对于桃华来说却似乎更轻松。
她之后的一段时间就一直在王府静养,谁都不见,不过这帝都之中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也听说了一些。
比如宫中皇后和张贵妃有来有往的一些事,还有一些帝都之中联姻,还有朝中一些重要位置的变动,桃华听了,却觉得都不及自己的孩子更叫自己看重。
她已经都把宜欢给忘了。
直到她的月份都已经很大了,她才听说宜欢还被关在天牢里,这就叫桃华十分诧异。
她没想到自己把宜欢给忘了,可赵国公府却似乎都把宜欢给忘了。这么久的时间里,赵家竟然都没有一个去把宜欢给捞出来的。
她觉得诧异的时候,宜欢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家里给忘记了。
她浑浑噩噩地从衙门里被接回赵家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一样。
见到了阳光满地,她再也不想回到天牢里。
而且在赵怀重新回到天牢给了她二十辊之后, 宜欢浑身皮开肉绽,在天牢里等了三天才等到了一个院门的衙役骂骂咧咧带来的大夫给她看了伤势。这显然衙门也是怕她死在天牢里不好和赵国公府交待。然而可笑的是,直到她的伤已经痊愈,赵国公府竟然都没有把她给想起来。她就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无论是赵国公府的上上下下,还是豫王……他们似乎都把她给忘了,对她的死活完全无动于衷。
她摇摇晃悠地站在赵家的院子里,眼神都散了,之后又慢慢地露出几分怨恨。
她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桃华害了她。
如果不是桃华刻意谋害她,把她送去衙门,她怎么会经受被在公堂上重责的奇耻大辱?
她明明是显赫的国公府的四小姐,可是却因为桃华,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叫她如今众叛亲离。
她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