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中心酸,却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明白她。
太子一心只想着疼爱弟弟,哪里想过她的处境,想过她的死活。
“如果没有母后,我这心里的委屈都不知与谁倾诉了。”太子妃顿时捂着脸对皇后哽咽地说道,“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应该疼惜的人。可是他的心里眼里只向着晋王府,想着东宫那些低贱的妾侍,哪里想到过我的艰难?子嗣……难道我不想的吗?可是太子如今都不与我同房,我又能怎么办?”她竟然还主动将自己和太子的房中的事说给皇后听。
皇后不由也轻声叹息起来。
“这样怎么行。你没有子嗣,就在东宫立不住。而且我也和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太子……如今对晋王与晋王妃这样好,如今已经想着念着处处抬举。等到了日后,晋王妃自己在皇家之中有了威望,到时候你这个太子妃……”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太子妃缓缓地说道,“太子与晋王是兄弟,他们要笼络皇家女眷,只需要一个能帮衬他们的女人就足够了。如今太子不叫你管这些,那日后与皇家女眷,与帝都勋贵女眷往来就都是晋王妃的事。如果晋王妃成了气候,那你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这句话顿时叫太子妃心里生出寒气来。
没错。
太子需要一个有力的人帮助他拉拢那些贵族女眷。
如果太子不需要太子妃,只需要晋王妃就够了。
晋王妃本就讨皇帝的喜欢,在皇家之中十分有面子,如今如果又有太子兄弟的服侍,那日后是要踩到她的头上去。
这帝都之中,只怕世人都只知晋王妃,不知太子妃了。
“那,那可怎么办?”太子妃心里恨桃华那狐媚子恨得咬牙,然而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急忙对皇后央求说道,“母后快给我想个法子,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她这问的正中皇后下怀,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光,脸上虽然笑吟吟的,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对太子妃十分温和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叫太子与晋王厌弃了她。”她拍了拍若有所思的太子妃的手缓缓地说道,“你想想看,要怎样,才能叫太子兄弟从此对晋王妃厌恶透顶。”
“……送晋王一个美人?”太子妃试探地问道。
她已经对桃华独宠很看不下去了。
凭什么东宫里太子左拥右抱,她独守空房,可是那晋王妃却能与晋王朝夕相对,夫妻恩爱?
这世间的女子,凭什么要有晋王妃那样幸福的人呢?
皇后只觉得太子妃愚蠢透顶。
如果晋王是一个美人就能打动的,她何必这么多年都对晋王不知从何下手?
晋王早就死在她的手上了。
“你送的美人,晋王是不会要的。”皇后想要再提点太子妃一二,对她温和地说道,“与其送美人,不如叫太子与晋王看到她背叛他们的样子。”她带着几分笑意,见太子妃若有所思,便眯着眼睛轻声说道,“如果晋王妃与其他男子私下有往来,这男子还是太子与晋王的敌对,你说,太子与晋王会不会还对晋王妃十分喜爱?”她嘴角的笑意叫太子妃一愣,顿时眼睛一亮,点头说道,“母后说得对。可是又该选个怎样的人选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深宫之中,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如果不是一心关心你,也不会对你有这样的提点。”皇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如今想想,或许是我不应该对你说这样的建议。”她的目光微微黯淡,然而太子妃却十分感动,忙说道,“您都是为了我,我都明白。母后,您对我的这份心意,我都放在心上了。”她的心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因为从前在东宫也不是没有惩治过那些妾侍,因此顿时就想到了主意。
只是这主意不大好叫皇后知道,因此太子妃急忙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这帝都之中,谁家的男子与太子兄弟最为敌对?
那必然是元家的男子。
她想到了一个人,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元家的男子……最出色的当属元熙。
可是她又有些觉得以元熙作为晋王妃往来的对象,似乎有些委屈元熙了。
心里想着这些,太子妃却不动声色,和皇后就抱怨起自己之前与太子的许多的事来。皇后耐心地听了一会儿也就算了,然而等太子妃离开,她的心情也十分郁闷。
皇帝一直都在张美人的宫中,仿佛忘了她。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后的心中也十分焦躁,这份焦躁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令她宫中的宫人都十分不安,然而与皇后相反的是皇帝倒是心情极好,似乎是因为与年轻娇艳的张美人时常在一处,皇帝似乎瞧着也年轻许多,还十分有兴趣地时常召见桃华,询问她关于太子给婉儿挑选青年才俊到了什么程度了。桃华倒是对这件事真的十分认真,见皇帝也好奇,就很认真地将这段时间的进度都说给皇帝听。
“这么说,已经挑中了两三家,然后你们还要继续看看?”皇帝沉吟起来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婉儿只有一个,怎么还挑中了这么多家。
“一开始是初选,现在是复选,以后还要选呢。”桃华觉得对终身大事认真一些没有问题,毕竟如今世情对女子十分苛刻,一个女子嫁人就仿佛第二次投胎,怎么能马虎呢?男子如果娶错了妻子,还能够纳许多自己喜欢的妾侍来叫自己开心快活,可是一个女子如果嫁错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毕竟婉儿的性子柔弱,桃华觉得她不像是那种能发现夫君不好就立刻合离的泼辣的性子,反而大概是要抑郁地过一辈子了。
她就对婉儿的婚事十分关注。
她这种话引来了明阳长公主的大力支持。
如今明阳长公主喜欢桃华喜欢得什么似的,觉得她什么都为婉儿打算得很好,都说中了长公主自己对女儿的那些不安的心事。
“你们女人做事就是拖沓麻烦。太子还跟着你们胡闹呢?”太子行事一向干脆,想必都被明阳长公主和桃华给烦死了。
“太子既然答应了,自然要有始有终的。”桃华见皇帝一副不认同的样子,不由小声说道,“而且叫我说,等挑了好男子,还得叫婉儿相看,瞧瞧婉儿喜不喜欢他。怎么是拖沓麻烦呢?这明明是认真细致。陛下,您是做舅舅的,怎么能这么不把外甥女的婚事放在心上?不合格,您做舅舅不合格。”她小小地批判了一下皇帝,皇帝一愣,无奈地笑着说道,“朕前朝有那么多家国大事,哪里顾得上这些。不过你说得也对。那等婉儿与宁儿两个丫头成亲的时候,朕好好赏赐她们一份丰厚的赏赐做嫁妆,这样总是合格了吧?”
“好吧,勉强算吧。”桃华点了点头。
“难道这还是勉强?”
“您要对她们慈爱,要关怀她们。您是一国之君,天下臣民都是您的子民,那婉儿和宁儿也是啊。不能因为她们是皇族,您就忽略了她们,只去关心其他人,对吗?”
“那你呢?这话朕听着,怎么像是你对朕的抱怨?”
“我是您的儿媳,当然您也得疼爱我了。这还用说吗?”桃华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觉得皇帝对自己的那份慈爱都是应该的。
毕竟,她可是皇帝的儿媳。
皇帝见她很认真地说着这样讨喜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婉儿与宁儿不算,朕还得对你也好,还得关心你,不然也不合格对吗?”他带着几分愉悦与轻松,显然觉得与桃华说说话心里十分轻松,那些前朝的家国大事都不再那么沉甸甸的了,此刻看着桃华便笑着说道,“朕知道了。这皇家里头的事,朕会多留心,也会多关心。你这个小丫头,总是能拿捏了朕。”他依旧不是很喜欢晋王,然而却对桃华这个晋王妃很是喜爱,一边笑一边还问道,“朕之前听你说你兄长明年就要下场科举?怎么样?要不要朕偏心他一些,给他开个后门?”
这科举就是皇帝举行。
能叫皇帝开个后门,这岂不是赵笙科举的时候会一路高歌?
可是桃华摇了摇头说道,“我三哥不用走后门就很出色了。而且我觉得陛下您科举是为您的天下挑选英才,挑选日后的国之栋梁。陛下您喜欢我三哥我很开心,您可以多赏赐他,比如……比如我三哥成亲的时候您也多多赏赐他,叫他出个风头吧。可是科举的时候您还是秉公吧。因为三哥与我是私,可是对您的天下与朝廷却是公。我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得到您能够倚重,能够为天下做出贡献的人才,而不是公私不分。”
皇帝默默地听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柔和起来。
桃华却在此刻话音一转,笑眯眯地说道,“而且我相信以我三哥的才华,就算您不走后门,他也一定是最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