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雨唯,虽是女子,但却是有闺阁女子不会有的英气,她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鬼面军师,唐门门主,也是李暮的王妃,将来启苍的皇后。
逍遥子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什么也没说,倒是上官棋仿佛听见了多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看着赵雨唯道:“是你,你是恭王妃?”
赵雨唯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大名气,连着山野隐士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就道:“是。”
上官棋一脸喜色,早就听说赵雨唯的传言,如今总算是见着活人了,就赶忙上前扶起赵雨唯道:“王妃快起来。”
赵雨唯看了一眼逍遥子道:“还请神医施以援手。”
逍遥子倒是没有了刚才那一脸不可能的样子,脸色也缓和下来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赵雨唯见着逍遥子的变化,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是恭王妃,而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唐门门主,若只是单单的王妃,逍遥子这种不会像权贵低头的人,也绝不会因为对方是王妃,就能够改变主意的。
既然是知道自己的大名,也知道唐门的兵器和暗器的厉害,就赶忙从袖中拿出梨花雨,起身来到逍遥子面前道:“这是我做的暗器,不成敬意,还请神医笑纳。”
逍遥子看了看赵雨唯手中的小铁盒,确实和传说中的一样,今日有缘一见,接了过来,触手沉甸甸的,赵雨唯见他接了过去,心里一喜,赶忙将使用方法告知逍遥子。
逍遥子倒是没有试用一下,看了看担架上躺着的王氏,淡淡的道:“找几个人抬进来,其余的人赶紧下山。”
赵雨唯喜得眼泪的要流出来了,赶忙俯身拱手道:“是,谢谢神医。”
毒凤凰忙领着几个人抬着王氏进了院子,逍遥子看着气若游丝的王氏,能吊着命到如今已经是不容易了,就示意众人将王氏抬进屋去,然后将人赶出来,关上门,不准闲人靠近。
赵雨唯记得他说的话,叫那参将下山去等,山上只留下她和毒凤凰两个人,这山谷中小院子与外界不同,这里更多了宁静,赵雨唯找了个木凳子坐了下来,看着那扇门,默默祈祷着王氏还有救。
赵雨柔现在又在哪里呢?胡成丧心病狂至此也是真的愚蠢,为什么他以为凭着他到大元就能有什么好日子吗?就能飞黄腾达吗?简直可笑,他有什么别人会高看的本事?
若是肯留在这好好的同赵雨柔过日子几,自己又怎么会亏着他呢?如今只能希望他看在赵雨柔不顾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看在赵雨柔生下胡玉儿的面子上,不会伤害她。
毒凤凰跟着赵雨唯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早已不是主仆之情了,就像亲人一样,看见赵雨唯如此落寞,心里也不好受,知道她在自责。
“王妃无须自责,若是换了他人也会这么选择,谁能想到他竟然坏到这个地步。”毒凤凰轻声安慰道。
赵雨唯点点头道:“你知道以前的我吗?对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可是现在对于害我的人,我还是会轻易相信,因为我有了感情,有了亲情,好,也不好。”
毒凤凰不知道赵雨唯为什么这么说,从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其实善良极了,她说的以前又是什么时候。
赵雨唯看着毒凤凰不解的眼神,就道:“我以前是个孤儿,我从未体会过有家人的感觉,如今算是知道了家的感觉,也让我多了更多软肋,我想护着妹妹,让她一直幸福的。”
毒凤凰更加不解,赵雨唯这话何意?难道是因为伤心过度,思维有些混乱了吗?
“王妃,你没事吧?”毒凤凰看着赵雨唯苍白的脸孔,担忧的说道。
赵雨唯苦笑一下,没人能听懂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怀疑那个现代生活真的不是梦吗?她真的是穿越而来,而不是实实在在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我没事,你不懂,我曾经在一个有飞机,有火车的年代,那里的大医院有各种的医疗设备,一个高科技的时代。”不管毒凤凰是否听懂,赵雨唯还是把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或者有一天我会回去,回到那里,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回去了,那我一定活不下去了,我又变得什么都没有了,我也舍不得你们。”赵雨唯又说道,其实这也是她担心的,就像她莫名其妙的穿越来了一样,也说不准哪天真的会回去。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还真的不舍,不舍得太多了,亲情,爱情,友情,没有一样是她能够割舍忘记的,越说越觉得伤感,越觉得心里面难过。
毒凤凰忙道:“王妃怎么又说胡话了呢,你会一直都在这的,你不会离开我们所有人的。”
赵雨唯点点头,沉默的看着那扇木门,毒凤凰也没有说话,静静的陪着赵雨唯一起看着,祈祷着王氏能够平安回来。
过了一个时辰,上官棋将门打开,走了出来,赵雨唯忙站起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我娘没事吧?”
上官棋摇摇头道:“没事,算是稳住了,可是若是想要好起来,还缺一味药材。”
赵雨唯一听忙道:“你说什么药材,不论多珍贵,我都会拿来的。”
若是要药材赵雨唯倒是不发愁,即便是在珍贵的药材她也买的起,李暮同她就算找遍启苍,也必然能够找到的。
上官棋点点头道:“还差一味赤龙胆,王妃可寻,只是这东西可不好得到。”
赵雨唯没有学过医,不懂这草药的名字,这赤龙胆是什么,不过也马上点头,即便是她不知道,也总有知道的,只要世间有这药材就一定能寻来。
“这是一种草药,生长于悬崖峭壁,但是有灵兽守护,就在这归山峭壁上,颜色鲜红只有一株,王妃一看便知。”上官棋将赤龙胆的描述给赵雨唯听。
毒凤凰虽然懂得药理,知道些药材,可是这赤龙胆他却没有听过,只知道龙胆,还没有多么的贵重,这又是什么?
赵雨唯本就不认识这草药,倒是也没想这么多,而是想有灵兽守护,这所谓的灵兽应该是蛇之类的,以前就听说过有灵蛇会守护千年人参,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人参的果子鲜红诱人,很多小心动物会来捕食,同时它们也是蛇类的食物,有点像诱饵的意思。
所以有时候事情也没有传言的那样,而是很简单的道理,想必这种草药已经被列为珍奇名贵的药材了吧,只是蛇而已,不论是有毒还是没毒,她还能够应对的,在毒还能毒过塔莎的黄金赤。
惊蛰过后,很多蛇虫鼠蚁都开始活动了,好在有毒凤凰在,赵雨唯本以为要去买呢,原来是让他们去拿,就点点头道:“好,谢谢你,我这就去。”
上官棋点点头道:“不过师父还吩咐了,只能王妃取来,不可以他人。”说罢看了一眼毒凤凰。
赵雨唯不知道这神医是何意,虽是悬崖峭壁,也是难不倒她,就点点头道:“好,我亲自去拿。”
知道这神医性格怪异,那么他吩咐的只要做好就行,至于为什么她也不去问了,就同毒凤凰匆匆出发。
这归山也算是个很深的山了,那崖上峭壁看着挺近的,望山跑死马,赵雨唯和毒凤凰走到了午间才走到,看着崖壁中间一大片鲜红,应该就是那神医说的赤龙胆。
一般采药人都是从悬崖上端垂下一个绳子,然后攀着绳子,从上垂下来,这样采集悬崖上的药材,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他们也没带绳子,只能从崖底攀爬上去。
好在这崖壁上还能生长植物,并不是一整块的大石头,还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毒凤凰不放心赵雨唯自己去,就同赵雨唯一起从崖底爬到半山。
看着很高,其实倒是不难,二人都会轻功,扯着藤蔓像着那一片红色爬去,期间不断的有飞鸟惊飞,赵雨唯更加确认,那守护的必然是蛇,用赤龙胆来做诱饵,引得那些小鸟来食,快要到的的时候,赵雨唯就要毒凤凰小心。
毒凤凰倒是不怕,他与毒为伍,什么蛇也不怕的,离着越来越近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了出来,赵雨唯仔细看了看那赤龙胆看起来特别的嫩,一碰就出水一般,又仔细的看向周边。
这仔细一看立刻制止了毒凤凰,让他不要继续向前了,指了指那赤龙草的底部,让毒凤凰看。
毒凤凰也立刻看见了,那赤龙草的底端盘着一个血红色的蟒,这蛇比其它蛇类都要大,但是却无毒,那颜色鲜红,与赤龙草连成一片,如果不是仔细看真的不容易看到。
赵雨唯也没想到会是个无毒的蟒,这蟒蛇是热带才有的,这里算不上是多热的地方,不过这说是蟒蛇,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只有粗壮男子手臂粗细,赵雨唯同毒凤凰都松了口气。
这时代可能还有许多她理解不到的地方,不过倒是不在担心了,只要不是毒蛇就好,这蟒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其实没什么威力,除非长到一定大的情况,这种算是蟒蛇界小弟弟了。
不过也还是要小心,赵雨唯悄悄靠近,那蛇非常机灵,立刻警觉起来,动了动身子,赵雨唯拿起一个石头向着它砸了砸,想着用这种方式将它吓跑,毕竟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她也不想杀了它。
哪知道那蛇完全不怕人,立刻转过头来,不断的吐着信子,向着赵雨唯就游走了过来,赵雨唯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怕人吗?好歹人类也是万物之灵,食物链最顶端啊。
蟒蛇的必杀技就是缠绕,那蛇贴着草地,在崖壁上游了过来,一下子就跳在了赵雨唯的身上,开始缠绕着赵雨唯,这蛇类也算是聪明,从腹部绕像胸腔,呼吸的时候,吸气它会缩紧,赵雨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
本想留它性命,哪想到它自己来送死,赵雨唯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细刀片,从它的头到身子一划,这刀片极其锋利,那蛇一下就皮开肉绽了。
那蛇疼的身子一松,掉在地上,慌不择路的顺着杂草爬向崖壁上的洞穴,赵雨唯看着地上都是鲜血,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活命。
将赤龙胆轻松取下,赵雨唯还是有点意外的,本以为一定是及其难得的,哪想到这么容易,好像也没有经历什么,就这么拿到了。
回去的时候上官棋正在小院子里摆弄草药,赵雨唯将赤龙胆交给上官棋道:“拿回来了,是这个吗?”
上官棋看着赵雨唯身上有血迹,知道是她取来的,就道:“就是这个,师父在屋里,你进去看看你娘吧。”
赵雨唯点点头,忙向屋内走去,毒凤凰跟在后边也要进屋,去被上官棋拦住,说师父有话同王妃说,让他不要打扰,毒凤凰也不敢得罪这神医,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着。
赵雨唯进屋的时候,看见逍遥子坐在一个木椅上,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王氏躺在床榻上,脸色缓和了些,不过还在昏迷不醒。
赵雨唯上前摸了摸王氏的额头,还好,没有那么烫了,说明这神医还是真的有本事,至少让王氏的伤情稳定了下来,不在是有气无气的吊着命了。
“谢神医相救。”赵雨唯拱手行礼说道,这样的大恩,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逍遥子看着赵雨唯身上的血迹道:“那赤龙胆是你亲自拿的?”
事关王氏的性命,神医吩咐的赵雨唯怎么敢不照做,就忙道:“是。”
逍遥子满意的点点头,又仔细的打量着赵雨唯,这丫头还真的很有灵气,也聪慧,就道:“你娘的伤还要些时日才能好。”
伤筋动骨还百日呢,更何况这样的大伤,赵雨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是神医,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当日就让王氏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知道怎么感谢神医,又怕俗物惹了神医不快,神医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不论什么事,我都一定照办。”赵雨唯说道。
逍遥子眯着眼睛,想了很久,好像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继而道“老朽外号逍遥子,如今年以古稀,我死了没什么,就是我那徒儿没个伴。”
赵雨唯立刻点头道:“婚嫁之事我替他操办,看中哪家姑娘,不论多少聘礼,我都出。”
逍遥子看了看赵雨唯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倒是觉得你能同他做个伴。”
赵雨唯一下子懵了,啥意思啊,让自己嫁给他徒儿,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要威胁自己,让自己嫁给他徒儿,他才肯治好母亲?
逍遥子看着赵雨唯一脸的不解,就冷声道:“出去想明白,再来回我。”
赵雨唯当然也是不敢得罪他,只能出门,边走边思索着,这逍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可能是让自己嫁给他徒儿,那是什么意思?
上官棋见赵雨唯思索着什么,满脸的不解,就上前道:“王妃,你想什么呢?”
赵雨唯看着上官棋,这家伙笑的和一朵牡丹花似的,能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是有崇拜的,也亏得自己大名在外了,毒凤凰也上前问赵雨唯怎么了。
赵雨唯觉得自己想不明白,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想,就将逍遥子的话说给二人听,毒凤凰也是一脸不解,怎么可能,这老头想什么呢?这小徒儿若是敢抢王妃,那王爷还不得把这归山踏平了。
上官棋倒是哈哈的笑起来,然后一脸神秘的道:“你知道为什么师父让你们去采摘那赤龙胆吗?其实那药对夫人根本没用,用不到的。”
这倒是让赵雨唯大意外,王氏用不到,那干嘛让自己去取,就问道:“为什么?”
上官棋看了看屋子里,确定逍遥子听不见,就小声的说道:“师父早就想要那草药了,但是师父怕蛇。”
上官棋说完就笑起来了,谁能想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医者,一个经常和各类蛇虫毒物为伍的神医,居然怕蛇,赵雨唯倒是可以理解,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原来是逍遥子想要自己不敢去拿,也好,也算是自己送给他的一点心意了。
毒凤凰和赵雨唯看着面前忍不住笑的上官棋,他们两个都没觉得好笑,定定的看着上官棋,上官棋见二人都没笑,有些尴尬的停止了笑,咳嗽了一声。
“神医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能帮他取来。”赵雨唯又说道。
上官棋摇摇头,师父只怕蛇,不过这有点跑题了就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说了一定要你亲手去,知道为何吗?”
赵雨唯自然是不知道,就忙摇头,上官棋又神神秘秘的道:“因为师父想要考验你的胆子,敢不敢登高,怕不怕蛇。”
赵雨唯不解的啊?了一声,什么意思,考验自己?这也不是多么难做的事情,爬个山崖,面对个蛇而已,这也能算考验,还有这逍遥子干嘛考验自己?
“为何?考验我?”赵雨唯疑问道。
上官棋一脸你真笨的表情道:“师父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同我还说过几次,你是当世的女中豪杰,要不然能那么痛快的就给你们这些官家的人治病吗?”
原来是这样,这逍遥子对自己早就有很好印象,这才如此,只是为什么考验自己,难道是为了收徒?赵雨唯知道很多隐士高人收徒都是要有考验的,只是这个考验并没有任何难度,也太可爱的考验了吧。
忽然明白逍遥子说徒儿没个伴,这个伴不一定是伴侣,也可能是师兄妹啊,就恍然大悟道:“难道,难道你师父想要收我为徒?”
上官棋见赵雨唯终于明白过来了,点点头道:“是,师父说你聪慧,将来也能照拂着我一点。”说罢对赵雨唯挤挤眼睛。
赵雨唯总算明白过来了,只是这逍遥子不是隐士高人吗?什么情况?怎么也这么世俗?让徒儿将来能有个依靠,这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吧。
不过赵雨唯还是觉得事情蹊跷,从最开始逍遥子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那是拒之门外的,绝对不是一个为了金钱权利低头的人,可是如今又为什么?单单的为了徒儿的将来?不会的,至于为了什么赵雨唯不知道,但是对方没有害自己之心这是肯定的,至于为了什么,对方不说她也不会知道,只能慢慢等。
既然知道了逍遥子的心思,现在也由不得赵雨唯选择了,能救王氏就好,忙起身返回屋子。
“我想明白了,神医垂青,愿意收我为徒,只是我不懂医理,也未必能学得会,只怕将来有辱师名。”赵雨唯拱手说道。
逍遥子见赵雨唯说的一脸真诚,就点头道:“也不急着学,你若是愿意拜我为师,我便将你母亲治好。”
赵雨唯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仙风道骨的人,一个如此除尘之人,却非要攀上自己,想不通归想不通,能救王氏别说拜师了,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赵雨唯跪地,叩首说道,拜师就拜师吧,能拜一个如此医术高超之人,自己也不吃亏的。
逍遥子满意的点点头道:“好,起来吧,不过有件事,你的答应为师。”
赵雨唯忙点头道:“师父请吩咐。”
逍遥子看着赵雨唯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他日你母仪天下的时候,要将你师兄接到皇宫,他能在御医院做个下手。”
赵雨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就道:“师父为什么?”
都是聪明人逍遥子自然知道赵雨唯的意思,她是不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上官棋依附上她,甚至进宫做官,叹了口气道:“徒儿啊,世事没为什么,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只要答应师父,就算是报答了师父救命之恩。”
见逍遥子不肯说,赵雨唯也不再问了,或者有一天她可以登上后位,那时候安排这小徒进太医院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等等,什么?师兄?自己居然要叫这个小破孩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