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故意害你！”她像是崩溃一样，不断地重复这两句。
“你做过的事情你还敢狡辩？敢做不敢当？你背负的是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害得祁怜死去，你害得我远走他乡！我恨你我恨你——”
苏沫雪忽然疯狂的上去捶打着她，伤心欲绝的大哭起来。
对祁怜的感激与内疚，远走他国的害怕与不安，她心中的痛处难过，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她像是疯了一样，死命的拍打着她。莫程程也是哭着，不闪不躲，像是赎罪般让她像雷点雨滴一样打在身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沈靳言见她这般伤心，这般癫狂，打莫程程就算是打死了也没什么，就怕她伤害到自己，伤害到身体，他心疼的上去把她抱在怀里，把她的手压制住，抱着她坐回了沙发上。
他把苏沫雪抱在怀里，温声安慰，“别哭了，别哭了，都过去了，别害怕……”
苏沫雪把头埋在在他的怀中痛哭失声。
沈靳言又痛又怒，心中越发厌恶这个莫程程，痛恨她差点杀死了苏沫雪，但他到底保留着理智，做不出打女人的动作，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他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像冰刃直戳莫程程的心间，“你为什么要纵火？为什么要锁门？！”
“火的确是我放的。但是——我发誓，我只是想烧死高茉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她，我不知道会是你！直到看到新闻我才知道，我才知道我烧错了人！”她情绪失控的大吼。
这话喊出来，苏沫雪跟沈靳言俱是一惊，一脸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莫程程慢慢冷静下来，眼中的泪却没有停止，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掩饰下去，她的心里既害怕，又莫名觉得解脱。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这段时间的四处躲藏，到这一刻，反而觉得解脱。心中石头仿佛落了地。
苏沫雪眼中带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紧紧的揪着沈靳言的衣襟，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开。沈靳言调整了一下坐姿，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拿了下来，紧紧包在手里，像是给她勇气。
莫程程擦了擦眼泪，沉默了一会，似在思绪该从何说起，她平静的像是认命一样，缓缓开口：“我的老家在S省的一个偏远的山区。我还有一个弟弟。我们家很穷，最穷的时候，穷到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的地步，我的父母都是不识字的农民，但是他们却坚持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跟我弟读书。”
“你们肯定不知道没钱的滋味吧？穷的人没有资格生病，一场大病，足以让一个家支离破碎。我家的钱只能供得起我弟学习，于是我不得不辍学，后来朋友介绍我去当学徒，学美甲，慢慢的我转正了，成了正式的员工。我本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就在这时，我的母亲查出了尿毒症！我的父亲，忍不住这样的苦日子，一瓶农药喝了下去，死了。”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不能休息，做好几份兼职！后来我到帝都闯荡，凭着一身过硬的技术，成了帝都最高端的美甲店的员工。慢慢的我也积攒了一些闲钱，把他们都接了过来，我母亲的病情也渐渐稳定，可是她的花销实在太大，好在，我还能勉强支持。”
“可是——”她的声音忽然提高，像是前面的平静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她近乎歇斯底里的——
“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明明是她！她的指甲才会画歪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我被店里开除了！他们怕得罪她，把我开除了！我没办法再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这就是你们有钱人啊！一句话就可以把人打入地狱啊！我不断的找工作，却是四处碰壁，做着最辛苦最漫长的工作却只能拿最微薄的工资！可是我缺钱啊？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身体……”
她捂着脸痛哭出来。
“直到有一日我看到高茉莉在那间店里，对一个女的骂骂咧咧，那个女的像是员工，默默的一言不发的捡着书。旁边一个人说，这老板娘可真凶啊，对这么一个小姑娘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我心一动以为她就是老板娘。我心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凭什么她这种人能好好活着！”
“后来我再经过那家书店，看到有小混混进去，很快又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他们把电闸给弄坏了。我的心砰砰的跳，像是鬼迷心智一般，一个计划出现在了脑海中。到了晚上，我穿了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假装路过你们店里。店里一片漆黑，只有几根蜡烛照亮着那寸地，我看着窗边的身影，越看越像她，我的双眼已经被仇恨蒙蔽！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杀了她！我当时带了刀，可是见到桌子上的蜡烛我便改变了主意，然后我把蜡烛放到了书架上，扔到了窗帘边，然后迅速的锁上了门！”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不是高茉莉！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眼泪流了一面。
听完这一长串的故事，苏沫雪对莫程程的遭遇感到同情，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为了报复她，故意纵火？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些事情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那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你的弟弟！你对得起她们吗！”
苏沫雪红着眼，怒骂。
莫程程软趴在地上，痛哭。“我不敢跟别人说，心里怕极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找我，我以为我已经逃过了一劫。可是我天天都在痛苦中折磨着，天天都在悔恨中折磨着……”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她呜咽的哭声。
良久，苏沫雪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自首吧……”
“你欠的是一条命，即便你的遭遇再可怜可恨，你也欠了一条人命。欠了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