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静，深秋的天气毕竟有些凉，莫语蓉没有再穿着病号服，而是套了一件纯白色的针织外套在外头，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只落了一缕在右边脸颊。
脸上不施脂粉，皮肤却好的出奇。
对面窗户照射进来的光在她脸上映了淡淡的影，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没瞧见封面，可格外认真的模样。
四下安静。
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恬静和美好。
陆沁安到嘴边的话忽然哽住，那边，莫语蓉已经看着她们母女俩，面上泛着笑。
“顾太太……还有吃吃？你们怎么会过来，知道我快出院的事了么。”
好半晌，陆沁安愣在那没有回应。
小肉团子抬头看了自家妈咪一眼，想起干妈交代自己的事情，当下双手叉腰，“才不是咧！”
“吃吃跟妈咪是来找你打架的！”
“什么？”
陆沁安脸色一僵，一下子竟有些难以面对莫语蓉。
后者却只当是小肉团子开玩笑，看着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才不是误会呢，你就是坏女人。”
小肉团子把林清欢教给她的学的活灵活现。
林清欢告诉过她的，要是对方狡辩就来回说这几句话。
另外两句是，“告诉你，你跟爸爸是不可能的，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做坏女人是会有报应的，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做坏女人？”
后面的话小肉团子还没机会说出来，她刚刚偷偷在心里练习了好久的。
陆沁安被这么一闹，脸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是不是误会，莫小姐心里应该比我们要清楚？”
莫语蓉微愕，满脸无辜，“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
呵。
陆沁安直接将手里的照片甩过去。
这还是她自己印出来的，原本想摔手机么，怕摔坏了心疼，现下又没有报纸，甩个照片，聊胜于无。
几张一模一样的照片散在床上，莫语蓉拿起来飞快扫过一眼。
脸上先是愣住，旋即变成惊慌和紧张。
“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这一张照片，不过是我跌倒，顾先生刚好扶我起来而已。”
呵呵！
陆沁安真想把这俩字丢到她头顶上去。
“这么说莫小姐对我丈夫没有任何想法咯？”
莫语蓉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回应。
气氛僵了几秒。
小肉团子感觉不太出来，但陆沁安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妈的，段位果然高。
昨晚是没发生什么，她眼不瞎，二十八分钟能发生什么。
可这女人，却不敢否认她对四叔还有非分之想！
也是，否则当初怎么敢那样高调的说她跟四叔在恋爱？
“莫小姐知不知道，当小三是要下地狱的。”
放了狠话，陆沁安也没试过教训小三是什么感觉，她还特意问过林清欢来着，当初欢欢赶走褚子楠身边的莺莺燕燕，可费了不少功夫。
“地狱？”
莫语蓉不怒反笑，脸上泛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地狱又如何。”
她这辈子就已经在地狱，何惧下辈子。
“没错，我是挺想要你现在的身份和位置，所以顾太太可要守好咯……”
“你！”
从没见过妄图抢人男朋友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陆沁安气急败坏，这下真是想把手机砸过去。
可她扣紧手掌，强行冷静下来。
目光灼灼，盯着莫语蓉。
开口时，却对着旁边的小肉团子。
“吃吃，你先出去，关上门，在外边等着。”
啊？
小肉团子不明白，她一直记着的那两句话还没说出口呢。
“妈咪，吃吃想跟在一块。”
“乖，在外面去，有些东西你不能看。”
吃吃虽然想呆着，可闹不过陆沁安的坚持，当下点点头，转身。
刚走到门边，想想还是不甘心。
某一刻，便又忽然转过身，涨红着脸喊。
“告诉你，你跟爸爸是不可能的，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做坏女人是会有报应的，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做坏女人？”
陆沁安，“……”
莫语蓉瞪大眼，先是不敢置信，旋即脸色整个狰狞起来。
“你说什么！”
小肉团子似是被她吓到，飞快打开门冲出去，再迅速将房门关上，守在外头。
反正，谁也不许进去。
陆沁安没心思去追究小肉团子怎么学会的这些话，当下扬起下巴，嘲讽的笑。
“莫小姐，一个孩子都比你有懂廉耻。”
廉耻？
莫语蓉嗤笑，“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么？”
“顾太太，别以为我愿意叫你一声顾太太，就真当我喜欢你。你全身上下究竟有哪点好？至于让他娶了你。”
“无非是运气使然，给她生了个女儿而已。”
靠！
某姑娘气急，“我跟四叔在一起的时候，可还没有吃吃！”
“那时，难道不是假孕骗婚么？”
闻言，陆沁安忽然语塞，她怎么连这些也知道？
难不成真是那老男人告诉她的？
不不不。
四叔从来不爱跟人提起这些，想来不至于。
可她，从哪知道的？
“自是有人主动告诉我，说起来，顾太太来我这兴师问罪，重深知道么？他若是知道……允许你过来么？”
莫语蓉有自信，现下顾重深定然忙于陈莹莹一事，哪有时间顾及这些。
果不其然，陆沁安听见这话，脸色忽变。
便只捏紧手掌。
“教训小三的事，轮得到他插手？”
“莫小姐怕是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向来都是由我做主的。”
这点倒也没错，顾重深在外头虽然霸道，可家里的事她平日里不爱操心，若是真上手管了，那男人是半点意见不会有的。
“难不成莫小姐还真以为，自己牺牲名声自我感动，就能让四叔娶了你不成？”
“有时间耍手段拍照片放头条，不如好好琢磨下你的演技，拿几个有含金量的奖回来，至少别让人说是面瘫！”
莫语蓉笑了笑，面容上狰狞不散。
手里的书页已经被他扣紧，纸张怎么拧在一起！
陆沁安终于胜了一筹，轻拍了下手掌，也不打算浪费力气动手了，便要潇洒离去。
可下一刻，身后传来女人清脆的嗓音。
“顾太太就这么放心你老公？”
“我为什么能拍到照片，还不是因为他来了我这。为什么绯闻能闹的这样大？还不是因为他默许……”
莫语蓉说到这，终于撩开垂落的发，轻声开口。
“让人同情的人是你，顾太太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现下的男人，谁不是家里娶了一个，外头还养着一大堆。”
“你……你胡说八道，四叔不是那种人！”
他从来不跟那群纨绔子弟混在一块。
四叔的好友也就褚少爷他们几个，一个个的都专情的不得了。
可莫语蓉格外自信的模样，撩开发后露出那张那样精致的面庞，得意都写在上面。
“人啊，都是会变的，若不是真有情，你以为他为何时常往我这跑？你以为……我一个普通的小明星，哪值他顾总话费心力。”
陆沁安彻底僵在那。
她不是没想过这些。
莫语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往她心窝里戳，戳到她一直不愿去面对的事情。
孩子在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心情，便强迫自己忽略。
如今孩子没了，她却更不敢再去思索这些。
来之前林清欢给她出主意，还问过她许多。
“你现下去教训小三，也没什么。就是做的过分了，自然也有顾四叔担着，这些我都不担心。”
林清欢说到这还轻声叹息了一下。
“可是安安……我担心的是那个莫语蓉在顾四叔心里的分量，真的只是普通人？还是……”
后面的话林清欢没有说出来。
可陆沁安如何不明白，林清欢是害怕，怕四叔对莫语蓉是特别的。
“顾太太，难不成重深从未跟你提起过我跟他之间的事？”
莫语蓉实在太了解人情世故，单单几眼便能猜到陆沁安此时的想法。
半点不给她机会。
“我真有点怀疑你们夫妻的感情呢。”
陆沁安脸色“刷”的白了下去。
心底最深处的忌讳被戳中，她用力捏着手掌，“少特么在我这胡说八道。”
“莫语蓉，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我？”
莫语蓉似是生怕添油加醋的不够，扬起脸笑的自信。
“至少在重深心里，我还有那么一点分量不是？”
这话一出，陆沁安只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骤然绷断，一切都没有任何预料的开始发生。
她觉得自己的手脚比脑袋反应更快，在脑袋叫嚣着要阻止的时候，人已经朝莫语蓉冲了过去。
耳边只有女人的尖叫声。
陆沁安哪还顾的上这些，只觉得自己战斗力爆表，便直接抓住莫语蓉的头发。
“叫你婊里婊气！”
“叫你勾引我男人！”
以前看过的段子和电视剧终于派上用场，这时台词倒是半点不弱。
可不知怎么的红了眼圈，骂人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情绪翻涌，眼泪几乎也要掉下来。
“白瞎了这张脸，既然不要脸，老娘给你撕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