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病危。”
陆沁安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说着说着眼圈便又开始泛红。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要挤出来。
那边，顾重深神情凝重，声音却比平常更要冷静。
“那么太太是不是要马上赶回去？”
“嗯。”
陆沁安抽了抽鼻子，“最快的航班也在下午，顾氏的私人飞机现在能飞么。”
她知道的。
顾氏大楼顶部便停了一架私人飞机。
只是不长动用。
顾重深点头，声音温雅，“当然，我现在就吩咐他们准备。”
她这才放下心，至少能第一时间赶过去，至少……就算时不可违也还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陆沁安抽抽噎噎的，实在很难控制情绪。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直到那边传来男人熟悉而低沉的嗓音。
“太太，你带着吃吃对不对？女儿在旁边呢，她还不懂这些，看你哭，她会吓着。”
她往身侧看去，小肉团子果然紧张兮兮的瞧着她。
平日里看她不开心了，小肉团子总是会主动凑上来安抚她。
可现下，却小心翼翼的模样，不敢太靠近。
陆沁安这才点点头，强自镇定下来。
“妈咪，别哭。”
小肉团子见她冲自己笑了笑，这才伸出手握住她的。
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小小的嘴唇嘟了起来，轻轻的开口。
“吃吃陪着你呢，别哭好不好？”
陆沁安一下子心口暖的说不出话。
她只抱着吃吃，仿佛有了依靠一般，心逐渐静下来。
整整五十分钟车程，车子终于到达顾氏大楼。
可可已经在楼下等着她。
“太太，总裁吩咐我直接带你们去顶楼，小小姐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也许会有些不适，注意事项我在电梯里跟你们解释。”
可可难得这样雷厉风行。
她看着陆沁安显然哭过的双眼，和吃吃一脸的担忧。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时间不短，您多小心。”
上了顶楼，风很大。
陆沁安其实是第一次上到顾氏集团的天台，以前曾好奇过为何顾氏这栋建筑那样奇怪，顶楼面积便没有缩小太多。
现下仔细瞧了，才发现天台足够宽。
“太太，小小姐，上来吧。”
先把小肉团子抱了上去，陆沁安正要跟上时，身后终于传来熟悉的嗓音。
“太太。”
顾重深匆匆赶来。
许是风大，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此刻也稍显凌乱。
他快步靠近，轻轻揽着她，“真不需要四叔陪你一块过去？”
陆沁安摇头。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再通知你。”
她如何不希望能有四叔陪在身边，可一来爷爷跟四叔并不对盘，陆沁安不确定宁老会不会想见到他。
二来她也知道四叔多忙，临时怕是抽不开身。
“我先带吃吃过去吧……”
“到了那边立刻给四叔电话，嗯？”
顾重深似是不太放心，一直在小心叮嘱着。
小肉团子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好。
陆沁安跟着上去，在座位上坐好。
透过窗户，依稀还能看见下面的场景。
可从飞机起飞开始，外头的风景便再也瞧不见。
她心里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被放大，几是要将人吞没。
……
“高宇。”
几人站在天台上，可可已经先一步离开。
却是顾重深跟高宇，一直看着天边，直到飞机消失之后才终于开口。
“总裁。”
“把这几天的重要会议都调到今天下午，明后天的行程取消。”
“是。”
他点头，飞快记下。
“那莫小姐的事……”
一早给顾重深电话，便是因为接到医院的消息。
有人昨晚就想给莫语蓉办转院手续，而从你昨晚到现在，莫语蓉房门外一直有人守着。
高宇神情凝重，“带走她的人是秦爷，他亲自过来了。”
“要是莫小姐被他带走，也不知日后会不会为了她……”
“她没那个分量。”
高宇微愣。
“您的意思是？”
“上次在延城见过他一次，很年轻，手段狠辣雷厉风行……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影响事业的男人。”
何况莫语蓉之于他，怕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高宇这才点点头，“那就好，这样算来莫小姐的事也算解决了，如今小少爷恢复情况不错，总算不需要再有担心的。”
这句话顾重深却没有接。
高宇不清楚，他却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这一切并不会那么快结束。
……
去往延城的车上。
商务车后座，车厢内静谧无是，男人只闭目靠在椅背上，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某一刻，车子似是经过了某处服务站，停了几分钟。
他才终于掀开眸。
“到哪了？”
“秦爷，还有一个小时到延城。”
冷秦“嗯”了一声，显然对于长途行车很不舒服，便只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没有再说话。
“你何必亲自过来，这么怕我跑了么。”
莫语蓉就坐在他身侧，到这时似是终于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
“也不全然是为了你。”
冷秦对她一向没有太好的脸色。
闻言唇畔扬了扬，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半晌，却忽然睁开眼，“不过说是为了你也没错，跟王总的合作对我来说太重要，缺你不可。”
王总喜欢她。
那个有变态癖好的老头。
莫语蓉浑身颤了颤，“是不是不管我现在是否当红，你最终都会把我送给他？”
冷秦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你问我这些也无非是为了寻求心底安宁，若我回答你是，那么这段时间你所有的行为就不会后悔了么。”
“不过很可惜，你当红与否在我这还是有区别的。”
“能长期为了赚钱赚名气的一线女明星，和只能用作一次性的礼物，区别不小。”
可无论哪一种，也不过是分量的区别。
莫语蓉将脸别开不再说话。
“你还藏了我不知道的事。”
好半晌，耳边忽然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似笑非笑的，似乎还带着些冷意。
莫语蓉用力扣紧手掌，不说话。
冷秦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看着前方。
“早上的电话打到F城……查一查号码是谁的。”
“是秦爷。”
副驾驶上，他的属下几乎立刻应声，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已经给了结果。
“F城宁宅座机。”
莫语蓉脸色忽变，很快却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打给了宁老？”
商场就这么大，处在顶端的那些人大多知道一些，何况宁老，只手掌握F城，已经快五十年。
莫语蓉只扬起下巴，“是又如何。”
她忽然笑了笑。
“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宁老快不行了，也就这两天的事……秦爷一直想扩张不是，宁老不在的宁氏集团，一口吞了就是。”
秦爷眯了眯眼，似是在考虑她的话。
车厢内安安静静的，气氛冷寂的叫人害怕。
可没过多久，他便冷冷笑了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懂？”
名城、F城和延城，相距都不算太远，他如今刚坐上这个位置，根基不稳，不便妄动。
便只看了看莫语蓉，高深莫测的扯开唇。
“比起吞并宁氏集团，跟王总合作，吃下国内半块娱乐圈，岂不是更好。”
“你……”
莫语蓉捏紧拳头，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她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地位，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没有任何分量。
没有人知道，这个被黑白两道称作秦爷的男人，才不过二十五。
许多人知道他出身不好，知道他是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却没人知道，这个人很奇怪。
莫语蓉到现在也只知道几点，比如他出门从不坐飞机，无论多远都是开车。
比如他说话最不喜别人反驳，只喜欢下边的人回答“是”。
比如他少年老成，遇见她的时候还不过是老太爷一名手下，如今却已经掌控了整个延城。
而且冷秦对女人……
莫语蓉曾试过诱惑他，却没成功。
这个人冷心冷面，可以对脱光了的她没有半点反应。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承认，自己对冷秦，无计可施。
“秦爷，叶小姐回国了。”
副驾驶座上传来声音。
莫语蓉明显的发现身侧男人有了动静，他身体几乎是立刻僵硬。
很快却又冷静下来，“知道了。”
“需不需要派人跟着？”
“不用。”
冷秦似乎很有自信，只微微掀开眸看着窗外，目光幽暗，“她会来找我。”
……
陆沁安赶到F城时，宁宅外头已经停了不少车。
从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开始，宁秋楠便已经按照规矩通知了在F城的其他人。
宁老病重已久，宅子里有比医院更完善的设施和医生。
“小姐！”
管家远远的看见了她们，惊呼一声。
“小姐到了。”
话音落下，里边立刻传来一阵动静。
很快宁秋楠也跑了出来，她模样稍显狼狈，看着陆沁安。
“还不快点。”
陆沁安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不太好的预感。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双腿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急匆匆朝里头走。
刚靠近，便听见旁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宁老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