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刚走，经纪人在旁边收拾了下，将东西移开。
莫语蓉一眼便看见了他，当即让经纪人先离开。
病房门关上。
她脸上笑容半分不减，盈盈瞧着他，“考虑的如何？”
顾重深面色冰冷，上头分明没有半点情绪，只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的答案是拒绝。”
什么。
莫语蓉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漂亮的手指绞在一起，好半晌才能平缓好情绪。
“不能将抱抱给我……那就是要娶我咯？”
“你哪来的自信。”
顾重深这下真是半点耐心都没了。
他垂着眸子，有些不悦的凝着面色，“维持现状就是我的答案。”
“别异想天开。”
这下，莫语蓉脸色彻底僵下。
那张美丽的面庞上难得变得冰冷，手指捏紧。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实情？”
顾重深轻嗤，扬了扬眸，里头泛着一丝不屑，“抱抱不是一般的十岁孩子。”
“他自小经历的多，生老病死见的更多。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以为秦宣曼是他亲生母亲，可对方在精神病院，你以为他一年去看望过几次？”
“何况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女人。”
说到这，顾重深面色冷厉，尖锐的目光直接落在莫语蓉脸上。
“我倒是很好奇，当年你才多大，未成年？人也不在名城……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你尚在老家，秦宣曼是如何得到你的卵子。”
莫语蓉低着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她仿佛又记起了当年的那些事。
记起那些不堪的回忆。
好久好久，才勉强克制下来。
“顾重深，你该不会真相信我的履历吧，我现在正当红，公司力捧，履历自然要做的漂亮一些。”
“至于当年的事……谁知道呢，总之鉴定结果你见过了，这总不是假的。”
也正是因为那份鉴定结果，顾重深特意将她和抱抱的样本送去重新鉴定过。
的确符合。
可无论如何似乎都有哪里不对。
莫语蓉笑了笑，“如果我的两个条件不都不同意，那么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告诉抱抱。或者……干脆公开。”
“你威胁我。”
男人语气温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威胁他见的多了，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倒是少见。
莫语蓉摇头，失笑，“不算威胁吧，我现在的粉丝量，一旦这件事公开，他们可不会联想到别的，只会脑补一些比较……阴暗的事？毕竟抱抱出生的时候，我还未成年不是。”
“只不过无论如何，我一个女明星，突然多出个孩子，大概对日后的星路也有点影响。算是……两败俱伤。”
顾重深没有再回应，看着她的表情却忽然多了分尖锐。
他从来不惧威胁，却也十分不喜有人威胁他。
也就是如今在陈莹莹这事上绊住了手脚。
否则单她这句话，莫语蓉这个名字怕就是会在娱乐圈消失。
顾重深凝了她几秒，却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转身，径直离开……
经纪人就在外头，瞧见他走出来，又是脸色阴沉的模样，便有些担心。
下一刻，病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她着急走进去，就看见碎裂在脚边的花瓶。
“语蓉……语蓉你怎么回事？”
可回应她的却是直接砸在地面的枕头。
莫语蓉坐在床上，头发凌乱的垂在一侧，那张美艳干净的面容，尽是狰狞……
……
“总裁，您、您又去了医院？”
刚离开，车子行驶在逐渐昏暗的道路上，顾重深手机便响了起来。
高宇的声音从里头传过来。
“外边已经出消息了，好多人在转发，说您跟莫小姐的事。”
他顿了下，“还有人说，莫小姐受伤就是因为您……说您，是要离婚另娶。”
顾重深随意翻动手机，上头便有无数条评论。
大概是说已经快四十的老男人配不上他们家语蓉之类的，还有什么一个快破产的伪豪门无非是想高攀语蓉……
他面无表情，“不用理会。”
高宇愣了愣，终于还是“哎”了一声，“知道了。”
那就放任这些消息自然发酵吧。
……
豪门和女明星的标配，加上许多吃瓜群众的转发啊，消息传的飞快。
陆沁安甚至已经在朋友圈看见了。
打开来看，某自媒体大号下边的评论写的不堪入目。
“他算什么东西，打算后半辈子吃软饭？”
“那个说吃软饭的别走，语蓉眼光不会那么差吧？”
“毕竟皮相好，说不准真看上了。再者，他那个老婆据说长得不咋滴，语蓉愿意要，难不成还有人舍得拒绝？”
陆沁安看的火冒三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吃个毛线的软饭？你们是真不知道顾四的资产……真以为顾氏出点事他也会跟着破产？你们那个语蓉，倒贴给他都不会要。”
“前面说他老婆丑的站住，是没见过照片还是眼瞎？哪里丑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他老婆比你家语蓉有钱的多……”
她气不过。
可发完了之后再回头想，无论什么缘由，四叔跟莫语蓉……总归是不简单的。
“妈咪，吃吃饿了。”
小肉团子从楼上下来，说了一声也不管陆沁安同意不同意，直接去厨房找吃的。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好瞧见窗外深沉的天色。
一下子僵在那。
天黑了。
四叔没有回来。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话，院子外终于传来停车声。
老管家的声音传过来。
紧接着玄关的门打开，男人挺拔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爸爸！”
小肉团子嘴里还塞着蛋挞，远远的瞧见了顾重深，从厨房一路跑过来。
抱紧了顾重深的大腿，“爸爸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是不爱吃吃，这么久都不来看吃吃。”
“还有还有……哥哥生病了你知道吗？他睡了一下午都不舒服着。”
顾重深蹙拢了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长臂伸开，直接将小肉团子抱起来，“哥哥真病了？”
小肉团子重重点头。
“对呀，咳嗽了好久呢。”
“我们上去看看。”
天色昏黑，陆沁安跟在父女俩后边上楼。
抱抱房间里刚点亮灯，顾重深俯身在床边仔细瞧了许久。
手掌摊开落在他额上。
“吃吃，把体温计拿过来。”
“老头，我没发烧。
抱抱连忙爬起来，看着外头昏暗的天色，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原只是想睡一会，休息一下的。
可怎么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三十七度八。”
顾重深脸色略显凝重，嗓音里立刻染了不悦，“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抱抱也有些懵，他下意识按着自己额头。
原本只是想装病来着，怎么会当着……
“既然昨晚就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自己的身体还能耽误？”
抱抱被训的说不出话，他其实刚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小肉团子一看顾重深脸色铁青的模样，当即往后缩了缩，再不敢作声。
“今天就该去医院，多大的人了，半点轻重分不清！”
“你训他做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娇软的音。
陆沁安皱着脸，“抱抱多大，才十来岁……你真把他当大人么？”
“昨天晚上就开始不舒服，可你一早就不在家了不是。家里就是老太太，给你打电话你也到现在才回来。”
她没说完，忽然手腕被男人握住，直接带到房间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
顾重深径直走到窗户旁，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冷静下来。
那道背影挺拔颀长，隔着昏暗的光线，仿佛更显神秘。
莫名的，陆沁安心口阵阵发闷，努力克制了一整天的情绪到现在终于忍不住。
“他生病……难道不该是你的责任么？从昨晚到现在整天你人在哪？”
“说什么没时间，可怎么就有时间天天往医院跑，怎么就有时间去看别的女人，怎么就偏偏没时间管自己的孩子！”
她可是都瞧见了，那些一直不愿面对的报道和新闻。
许是责怪的过分，男人好半晌没说话。
直到手里的那支烟抽完，顾重深这才转身。
逆着光，五官都隐在黑暗里。
陆沁安只能瞧见他眉宇里的冰冷，和那双幽暗的眸。
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温凉。
“陆沁安，说话之前……想清楚了再说。”
到现在他始终不曾正面向她解释过。
有那么一刻，陆沁安真觉得自己仅剩的那点勇气要趋于崩溃了。
如今的绯闻闹到这个地步，她跟他的关系僵了这么长时间。
她快要觉着……
这男人半点不爱自己了。
快要相信，他真的要移情别恋。
空气静的可怕。
陆沁安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般的抬起头，看着他。
“四叔，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看见我。”
“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她勉强扯开一抹笑，眼神里都是涩凉。
“其实抱抱现在还好，只要没烧到三十八度，暂时还不用去医院。”
“可我感觉，你跟莫语蓉之间的温度，好像不止三十八。”
她鼓起勇气，坚定而决然。
“就想，如果你真的爱上她，至少告诉我……至少，别让我傻乎乎的被瞒着最后一个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