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沁安惊呼一声，只下意识将小肉团子抱回来。
满脸警惕。
小肉团子也反应极快，当下反手抱紧陆沁安，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整个皱在一起。
她可怜巴巴的扬起眼睛，看着旁边的陈莹莹。
头皮还在发疼，而她眼睛里还蓄着泪。
咕哝着，“坏人。”
“你说什么？”
陈莹莹耳尖，自是听清了。
当下几乎炸开，“再说一遍试试？”
那张美艳的脸拧在一起，哪还有半点以前的温柔，凶巴巴的模样直接将小肉团子吓的往后退！
“呜呜呜……”
她哇的一声开始哭，像是被人欺负得特别惨。这下是哄都哄不住了。
陈莹莹也没有什么耐性。直接将文件拍在桌上。
啪的一声。
签字吧。
陆沁安这时才能仔细看一眼文件。小心翼翼的将之拿过来。
“这是什么？”白纸黑字上，写着的都是对顾重深不利的东西。
“顾氏集团在商业竞争中，曾恶意以高价从xx公司中挖走高管李荣华等人。曾为谋取南郊厂房建设土地，恶意攻击诽谤原主……为垄断销售……”
“本人陆沁安，为被告顾重深之妻，以上所言全属事实，愿为自己所言负法律责任。”
“且郑重声明，对顾重深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陆沁安满脸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慌张的将那份文件甩开。
你这是要我把四叔火坑里推。
他用力拽起拳头。我不会签字的，绝对不会。……
警察局，四下格外安静。
男人坐在原处，静静抬起头，看着远方。
这里是局长的办公室。外人不敢随便进来。
顾重深垂眸看着腕表，黑眸微微眯了眯。
在他面前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正在放着今天的新闻直播。
顾氏集团正在举行会议，楼下守着很多人。
他已经看见了许多公司股东身影。
只是始终，没有陆沁安。
直到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时谨言匆匆忙忙跑进来，今天交手机递到他面前。
“高宇说，安安没有出现。”
顾重深扬起眸，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晦涩。
“是不是出事了？”
时谨言摇头，“听说是去接了吃吃，现在……不知道人在哪。”
“倒是现在外边的情况不乐观，高宇那边，已经去请老太太了。”
男人眸光平静而犀利，只缓缓扬起来，看着窗外。
许久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顾重深嗓音低哑，半晌才终于开口。
“也好。”
他接过手机，嗓音里泛着一股子冷意，“请老太太出面，暂时稳定住局面。”
“至于盛朗，二姐死后他行事越发猖狂……”
顾重深按着发疼的太阳穴，终于还是点燃了手里的烟，沉声道。
“若是事不可为，保护好她们。”
“放心。”
外头传来脚步声，时谨言回头便看见时喻走进来，立刻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
陆沁安看着乖乖坐在旁边，拿铅笔画画的小肉团子。
周围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只有旁边的飘窗里透出阳光。
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三天时间里，她们母女俩都困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手机全被没收。
而也不知为何，至今没有人过来寻。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踢开。
陈莹莹站在门边，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考虑好了吗？”
从昨天开始，陆沁安寻了一切理由拖延，陈莹莹并未逼的太过厉害。
她下意识将小肉团子挡在身后，咬紧唇，“我说过，绝不会答应。”
就是再没有商业头脑，陆沁安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落井下石。
可陈莹莹一听，眼神忽然变得冰冷。
“怎么，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对你们动手？那天说的话只是吓唬而已？”
她忽然弯下腰，再没有犹豫的直接想吃吃从陆沁安身后拽了出来。
旁边有人出现，按着陆沁安。
“别说妈不心疼你的，吃吃是我的外孙女，我也心疼她，可谁让你不配合呢……”
“安安，你现在没的选，只能听我的。”
陆沁安不住摇头，瞧着被她抓在怀里的小肉团子，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
小肉团子最见不得妈咪担心，忽然便挣扎起来。
许是动作弧度过大，陈莹莹竟差点拽不住。
忽然，她“啊”了一声。
吃吃没多想，双手被抓住，便张开嘴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陈莹莹尖嚷一声，再没有犹豫，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的一下。
清脆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小肉团子被她甩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手臂撞在床脚一侧，疼的她龇牙咧嘴。
吃吃抬起头，眼泪蓄满在眼眶里。
可她用力揉揉眼睛，就是不哭！
“你们是真不识好歹！”
陈莹莹气急败坏，脸上再没有半点怜悯之色，直接抓着小肉团子的手，硬生生将她拖过来……
扬起手，再一次重重甩在她背上。
“啊！好痛！”
小肉团子哪受过这样的罪，胡乱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跟一个大人的力气作对。
双手双脚都四下甩动，可那夸张的疼痛还是往她身上落……
直到终于忍受不了。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陆沁安，拼命想往这边爬……
“妈咪……呜呜呜，救吃吃，妈咪！”
“外婆不要打吃吃，吃吃好疼……”
陆沁安浑身不住颤抖，只瞧见那小小的一团缩在一起，而面前，那个备受她尊敬的女人，正在虐待她的女儿！
“住手……妈，我求你住手！”
“她还是个孩子，妈！”
陈莹莹闷着一张脸，半点不肯留情，甚至一句话不说。
小肉团子哭的差点背过气去，只胡乱叫嚷着要妈咪救命。
“她还那么小……”
“吃吃她什么都不懂！”
没有人理会她。
周围似乎只有小肉团子的哭嚎声，入目所及便是陈莹莹漠然没有温度的面孔。
陆沁安终于绝望。
她喃喃出声，“我签。”
手指落在文件上，声音里再没有半点力气……
“住手……我签！”
所有的挣扎和吵闹都戛然而止。
陈莹莹松开手，任由小肉团子跌在地上，她的小屁股直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一抽一抽的……
“早听话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文件上潦草的写着“陆沁安”，她还被人强压着按了手印。
陈莹莹满意的看了看，这才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屋子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陆沁安连忙爬过去，小心查看吃吃。
“妈咪……”
小肉团子许是哭累了，这会只轻轻抽泣，却不再嚎啕大哭。
那双软嫩的小手可怜巴巴的抓紧了陆沁安的衣服，是怎么也不肯再松的。
“吃吃好痛的，好痛。”
“哪里痛？吃吃告诉妈咪还有哪里痛……”
陆沁安一颗心都被揪紧，这下几乎是要心疼到要化掉。
她小心掀开小肉团子的衣服，只瞧见后背一片发红。
陈莹莹是真下的了手的，半点没留情。
小丫头干净白皙的后背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妈咪你怎么也哭了。”
在妈咪怀里，吃吃总算安静下来，情绪似乎也逐渐和缓，只觉着有些倦。
软嫩的手指缓缓往上，直到爬在陆沁安脸上。
轻碰了下。
是眼泪。
“别哭哦……吃吃不痛的。”
她那样懂事，怕妈咪哭的太惨，强行将自己的眼泪收回去，努力站起来，抱着跌坐在地上的陆沁安。
“你看，吃吃好好的呢，不痛了的。”
陆沁安这下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绪都喷涌而出。
她眼眶通红，只勉强克制住。
脸上有软软的小手在爬，小肉团子还凑过来吹了吹，安抚她。
陆沁安在她背上吹了吹，她便自己抽噎了下，小声念叨。
“不哭不哭，痛痛飞走……”
“吃吃一点也不痛。”
“吃吃最乖，才不是爱哭鬼。”
陆沁安咬紧唇，身子颤了颤，终于将那道小小的身躯揽入怀里。
将所有的眼泪都生生吞咽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陆沁安耳尖，瞧着上药之后已经恢复了元气的小肉团子。
抱着她飞快往楼下跑。
外头没有人。
她没时间去思考这是因为什么，却只不顾一切的抱着小肉团子往外冲……
马路上有出租车经过。
“师傅……去顾氏大厦。”
司机微愣，看着有些狼狈的两人，“难道你们俩也是债主？”
陆沁安怔住，“什么债主？”
“顾氏的债主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顾家那个叫顾四的被抓了，顾老太太出来主持大局。大家还以为情势好转了呢，谁料她的二女婿直接纠集一群人上门闹。”
“那个老太太也是上了年纪，被这么一逼当场晕倒……顾氏上下人心惶惶，不少合作商都上门要求解除合同。”
司机摇摇头，轻叹，“也是造孽，听说那顾四娶的妻子也是没良心，事情还没到不能转圜的时候，就弄出什么声明……落井下石。”
陆沁安身子颤了颤，小脸死白。
她用力抓着小肉团子的手，后者挣扎了下，仰起头看着自己妈咪。
那平日里总是温柔笑着的妈咪，此时整个人身上除了弥漫开的灰色，再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