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藏身于月下花前,
我遍寻不着,
也许你就在我的眼前,
但我却看不到!
时间与空间的神啊!
我的眼睛就像蒙着一层纱,
任由所爱错身而过……
***
“世上……有永恒这回事吗?”特莱斯淡然一笑,说:
“连自己都在变化的人,是没有资格追求永恒的吧?我想……我的确没有资格说永恒,因为……我终于要变成一个你生前所不认识的人了。”
停顿了须臾,特莱斯幻想着欧琳若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会有什么表情?
晨光在草地上的露珠点上了光亮,四周的景色泛着美丽梦幻的光晕,这是清晨才会有的景致。
“我不知道有没有永恒,但是,我的记忆力真的很好!我连前世的事都记得巨细靡遗呢!”
他浅蓝色的双瞳里,倏忽地飘过了千年岁月……
“──记得前世的事,光是这一点,就算是记忆很好的你也要甘拜下风了吧?虽然……我们只相识在今生短短的几年……但是对我来说,你绝对是个很重要的人。”
他明白欧琳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明白他是在对自己的回忆说话。
转身离开,但他仍继续低声呢喃。
“欧琳再见,再见了……我永远的大姊姊!我会永远记得你,以及所有烙印在我胸口的印记,一直到世界末日。”
──蔚家──
蔚咏倩在这两个月里所参与的摄影与产品代言有好几件,以往因为她觉得自己身高不够高,有些走秀邀约她根本没有接受。上个月有个饼干公司出了好点子,办了一场甜心走秀比赛,请蔚咏倩去代言。
参加比赛的都是中学或小学的少女们,蔚咏倩与她们站在一起,除了比这些孩子们高(咏倩身高约169公分),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昨天出刊的两本杂志,她都有好几页的篇幅。
她拿了蒸好的餐包与杂志,在自己的房间内翻翻看看。
每一次收到厂商寄来的杂志时,她都会找个空档仔细的看过,为的是看看自己表现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拍摄的时候需要注意,而她忽略掉的、需要改善的?
毕竟拍摄的时候她看不到自己,摄影师透过镜头与言语让她演绎不同的主题,而她只能主观的认为她动作与表情符合摄影师的要求,可是表现的如何,还是看到照片是最准确的。
蔚咏倩随手打开了电视,广告之后,似乎是个谈话性节目,不过她没有很认真的看。
她的心思都放在手上的杂志,认真的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其他模特儿的优缺点,看起来她还蛮喜欢这个工作的,自然会力求进步,会有增进之心。
她一向都觉得别人比她专业,表现得比她好,而且觉得能欣赏别人是一件蛮幸福的事。
看了一下这一期所呈现的效果,在心里觉得下次拍摄需要注意什么?看着看着,又翻了一页,那是另外一个报导。
说是报导其实只有一个跨页的篇幅,文字只有不到一页的内容,其他都是照片与说明。
“哇……好可爱的少年喔!”
照片中的少年十分的稚嫩,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非常的清秀可爱。蔚咏倩笑起来,她也在心里俏皮地幻想,这少年就算打扮成女生也毫无违和感。
“……预言师、灵媒师,12岁的珊诺‧雅顿,谈话性节目跟政治人物对谈……”
喃喃地念出杂志上的介绍与预告,咏倩咬了一口餐包,说:
“虽然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不过……年纪这么小的预言师,面对那些老江湖的政治人物,会说些什么呢?”
她切换遥控器,转换频道,刚好就看见了珊诺‧雅顿在说话。
“是这个节目吗?”
屏幕里的珊诺‧雅顿有些激动,他看起来比杂志照片还要苍白些。他指着一个国会议员,说:
“这个人是魔鬼!不能让他当选议会的议长──”
被指着的男人自位置上跳起来大吼:
“──你闭嘴!”
“那么……美国,不!全世界,将会──”
“住口!住口──!”
“──全世界都将无可避免的将笼罩在核子战争的阴影之下……”
“我叫你住口!你这个瞎眼的臭小鬼!”
高大魁伟的议员三两步冲到珊诺‧雅顿面前,重重地给他一巴掌,将他打得摔倒在地上。
“咦?”蔚咏倩觉得有些意外,目瞪口呆。
屏幕里,一旁的工作人员包括主持人都跑过来,场面显得混乱,接着突然断讯了约一秒的时间,画面再度回来的时候已经转到了新闻主播台。
新闻主播瞠目结舌,但很快的回复专业表情,说:
“刚刚现场出现了一些状况,画面中断了一两秒,在行进行下一节新闻之前,我们先进一段广告,马上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呀?”
蔚咏倩仍盯着电视,神情错愕,她才刚打开这频道,还没搞清楚这话题是什么呢!
房门突然被打开,爵文冲了进来,兴奋的大吼大叫,只差没有跳上她的床,说:
“喂!咏倩!你看到那个节目了吗?那个金发小子劈头就指责老麦基叫恶魔呢!真是爽到家了!”
无视咏倩脸上的阴霾,爵文继续发表长篇大论,说:
“我最讨厌那个臭老头了!到底是哪些脑子有问题的人会选老麦基这种坏蛋当议员的?捐几个分赃来的钱就变成大善人了,根本是伪善者!仗着背后有着利益挂勾、绑工程标案的财团金援支持,背后搞恐怖主义、伪民族排他主义、极端主义、阶级主义……”
蔚咏倩气得放下右手中的餐包、腿上的杂志、左手频道摇控器,站起身大吼:
“爵文!你为什么又不经我的允许就冲入我的房间?死爵文!老麦基是谁关我何事啊?每次都这么冒失──”
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打闹声,震得楼板都在微微震动,惊动了两个在楼下看电视的中年人!蔚博士和劳勃特都已经非常的习惯这种吵闹了,相视,旋又将视线调回电视屏幕。
劳勃特说:
“老蔚啊!我们要不要在爵文被咏倩宰了之前去救他啊?”
“算了!我们等着收尸就好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因为他们都知道,两个孩子的打闹一下子就会结束了。两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电视上,刚刚政治目里的冲突,他们也看见了。
蔚博士忧心忡忡地说:
“说起来……那个叫珊诺‧雅顿的孩子很令人担心啊!”
劳勃特点头说:
“是啊!虽然他是以玄学──预言什么的角度,来谈论有关核武扩增的事,但他说的话跟许多国际评论家的看法相去不远,只是这个珊诺‧雅顿用较为童稚的话语陈述。”
蔚博士叹口气道: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们要让一个小孩去担心世界和平的问题?大人们拥有掌握世界的力量,却为什么老是做最坏的示范?”
劳勃特同意,说:
“人类啊!实时同语言、同文化、同血族都不免打来打去、陷害来陷害去,还谈什么世界和平呢?若人类自己都无法好好相处,要如何去接纳人以外的生物呢?”
“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两个大人的讨论有些沉重,与家中两个年轻人所看重的事与角度完全不一样。
──达尼氏大宅──
沐浴之后休息了一会儿,特莱斯关上落地窗两旁的气窗,正巧看到了节目回放。看着觉得有趣,不自觉得就评论了起来。
“呵呵!老麦基殴打一个盲眼孩子的新闻一再的回放……这孩子真大胆!可惜不会有好下场。但愿老麦基……今晚不会有什么愚蠢的行动。”
他笑了笑,喝了一大口加白兰地的红茶,说:
“……我的希望会落空吗?”
佛萝纳那披着睡袍自房间内走了出来,问道:
“特莱斯,你还不睡吗?”
“佛萝纳?”
“你在看什么电视啊?是什么喜剧片吗? 我好像听见你在笑?”
特莱斯放下茶杯,关了电视,笑着对她招手,要她来到他的身边。
“不是喜剧片,倒是很有趣的余兴节目,不过我不能太入迷。你累不累?陪我喝一杯好吗?”
佛萝纳走了过来,才坐下,特莱斯端给她另一个杯子,为她倒入了温热的红茶还加了白兰地。
“好啊,我陪你喝茶聊天。最近工作顺利吗?特莱斯?听说你找到新的机要秘书了?”
“顺利的超乎你的想象,新来的秘书也才要试用而已。”
“说的也是。我根本没有为你担心的必要,你总是最强的!特莱斯!”
“强吗?我?”
佛萝纳像只柔顺的猫般窜至特莱斯身边,靠在他的胸膛上,说:
“是的!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个崇拜着丈夫的女人的自信。我相信你总能够突破各种难关,因此,我崇拜你。”
特莱斯微笑,小心地放下茶杯避免撞到倚靠过来的妻子。他说:
“怎么会崇拜我呢?佛萝纳──我的公主殿下!”
“因为你很完美,无论是容貌或是智慧,都是我认识的人之中最完美的,所以我崇拜你……”
是的!佛萝纳心悦诚服崇拜着他,即使……他从不主动的亲近她!
虽然特莱斯是她的丈夫,但他总是一个人,只与自己交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有能力自己解决。
这多少令她感到寂寞。
特莱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搂着她的肩,说:
“佛萝纳,你真是可爱,是你把自己的丈夫看了太好了。”
他拨了一下及肩的长发,转头看着沙发后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地说:
“无论如何……今晚的夜色都十分令人陶醉,不管是否发生了悲剧;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人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就完全的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