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开车在高架道路上,蔚咏倩说远远看着这里觉得很美,却又不知道如何来此来……
对的!
原来那件事情发生的时间那么的近!近在眼前的浮光掠影之中,那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罢了,为何他会觉得好像过了好几世?
在鬼门关前游走时,特莱斯带着些许记忆的碎片醒了过来,现在,那些记忆的碎片跟着他到现实啦!
这些碎片参和着他的生活,
打乱了曾经熟悉的一切,让他这二十几年的岁月与过往分裂成一段一段。
看着眼前的小湖,特莱斯神思飘渺,意念飞跃过数千年,回过神来总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离开了小湖边,他走上另一个石铺道路 两旁的林园树木 看得出来许久没有人整理,石铺道路上 都失落叶还有掉落的残枝。
一阵偏头痛突然袭来,特莱斯再度于路旁的石座坐下,低垂着头等待这一波恼人的头痛过去。
他好像想了很多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中的思维如光之絮有影无形,抓不到也抗拒不了,因为那些记忆与影像都是不请自来的。
待了一会儿,头痛不再那么剧烈,特莱斯起身走出这个庭园,开着车,认命地回到自己该面对的生活──他的王国,达尼氏企业大厦。
回到公司时都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公司里的大部份员工已经慢慢的在离开回家,但仍旧有很多人还留下来继续工作的,包括欧琳。
见到特莱斯回来了,她自秘书办公室走出来,看着老板,脸上尽是担忧
“我没事。”
特莱斯不等她说话即对她这么说,却没有看她,就像在逃避什么。
欧琳是这一阵子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时时将他自幻觉般的景像中拉回现实的人。
她说不定已经注意到他这段时间身体、精神的状况,虽然特莱斯自己觉得隐藏得很好。
“先生……您最近是不是常常头痛?”果然!
特莱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没有回答,但目光微微地侧向了她,死心塌地的准备承接她接下来的审问。
欧琳忧心忡忡地问:
“抱歉先生,我看了医生给您准备的药。医生说过若您不觉得头痛就不用吃止痛药,但我发现那些止痛药几乎快吃完了!”
特莱斯伸出手抵着额头,欧琳心疼于他的手腕看起来竟然如此的骨瘦。
“……没错,最近的确常常头痛,然而这也是医生说的──X10173药物的幸存者有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之一,而且这情况会持续好一阵子。”
又抬起来,微微一笑,安慰她说:
“没事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很难不担心啊先生!如果……您自己真的有在注意就好,我也不要太啰唆,省得惹您心烦!”
“没这回事……但你真的不用担心。来吧!接着今天该忙事了,股东大会那边的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欧琳摇头说:
“一些之前于先生养病期间表现出浮躁的股东,现在都按捺下去了。还有……德卡斯尔公主的走秀好像已经结束了,先生要去看看她吗?您今天要留在公主的饭店过夜吧?”
特莱斯好像突然想起了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人,扶额说:
“对……佛罗讷今天有走秀,她还要我别偷跑去看,她怕在台上看见我会紧张失常……”
欧琳内心翻个白眼。
啊笨吶!那是说反话啦!
虽然心下通明,但欧琳嘟着嘴喃喃,也不想戳破,一脸假假的微笑看着老板。特莱斯接着说:
“还有好多该看的文件还没有看,今天还是留在这里忙吧!这个月起要开始忙结婚的事了。”
他的内心其实知道,佛罗讷是何等人也?在舞台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演出失常,推想大约是她在婚前不希望占用特莱斯太多工作的时间,好让他能多攒点空挡去蜜月。
这一点,他显然做得不太好。
总裁办公室的整理也花了不少时间,虽然很多事情都有人打理,但特莱斯还是觉得在工作中多了这一项颇为打扰他工作的事项。
欧琳说:
“我想──原本先生大约想说结婚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两个人去教堂让神见证一下就行,不需要那么麻烦对吧?但是奥尔皇家应该不会让您这么轻松的!”
“大概吧……”特莱斯又问:
“婚宴酒会时间地点都定了,有邀请蔚小姐吗?”
欧琳微微蹙着眉,说:
“这……会不会有些……”
“有什么不妥吗?”
“参加您的婚礼?就怕蔚小姐尴尬呀!”
“蔚小姐为何会尴尬?”
特莱斯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个说法非常的意外,他的疑问看起来一点都不做作。
欧琳心想:我亲爱的老板这么聪明,几乎每件事都能洞察先机,几乎;对于事业经营更是真知灼见、手腕高超,但但但……
她说:
“我说──您结了婚,然后请曾经传出绯闻的对象来参加婚宴,这怕是不太好吧?”
将视线自屏幕转移到欧琳脸上,特莱斯说:
“为什么?没有人有了妻子或丈夫之后,就能不与其他人交朋友、完全关闭生活圈只跟妻子或丈夫来往的吧?我不懂这有什么不好啊!”
欧琳走到总裁办公桌前,说:
“先生!您想想:曾经相互喜欢过的两个人去参加对方的婚礼,而新娘或是新郎却不是我──据我的了解,他们东方人不时兴我们这种习惯!他们一向觉得这种行径太矫情。”
特莱斯沉默了一会儿,他不是不知道欧琳在顾虑什么,更不是天真到连这些明目张胆的怀疑与可能性都没有想到。他说:
“……分手了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吗?”何况,他和蔚咏倩根本没有交往,何来的分手呢?他略为停顿,又说:
“和曾经心仪的人变成朋友,又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什么出轨婚外情等等不恰当的事发生,以我来看,如此的顾虑才是矫情吧?”
欧琳摇头。
世上有很多例子,不管是男人或女人,无法跟自己心爱的人结为连理,娶或是嫁了别人,最终一定是不断的外遇,没完没了,不管怎么汰换伴侣都得不到满足!
无法与心爱的人结婚──就成为这些外遇惯犯最理所当然的借口。
“先生不可否认,失望与失落的心常常需要一直弥补,不管效果好不好 ,一定会一直拿些不恰当的东西来填补空虚。”
欧琳不愧是非常了解他的大姊姊,但他可没有打算让自己演变成那样的男人!特莱斯说:
“你说得没错,世间男女的确常常发生诸如此类的事,但会出轨的人就是会出轨,跟有没有结婚或是否与心爱的人结婚没有关系,不管用何种理由解释都只是出轨者自己的问题与借口。”
特莱斯虽然是在充满严密保护的环境之下成长的,但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他看过充满崇敬讨好的鄙视、听过满是讽刺的奉承、言不由衷的关怀、以谎言包装的承诺……
因此他会被蔚咏倩诚挚又美丽的眼神所吸引!
他知道但若身边的众亲友每个都以有色的眼光看着、闲言闲语带出不太光彩的风向也是无可厚非。
有些时候,彻底与曾经心仪或交往过的人保持安全距离,只是为了顾虑别人的眼光罢了。
但他仍不想对可能会发生的流言蜚语妥协,特莱斯以坚定又自若的口吻说:
“我会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知道──若一个男人拥有了妻子都无法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那么找来再多的女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好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慷慨言论,欧琳摊摊手,说:
“小秘书我马上帮先生寄出邀请卡。”
走回自己的秘书办公室,欧琳关上了房门,背靠在门上。
虽然与特莱斯只隔一扇门,这距离却彷佛比美西到美东还要遥远,因为 ──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将她送到特莱斯的心里。
“我……竟然有点羡慕蔚小姐!”
──蔚家──
这一天,蔚咏倩完成了一系列的夏季产品拍摄工作。
明明还是春末,气温虽然有些提升却仍谈不上温暖,但隆冬时期拍摄春天的产品、夏天拍深秋的流行的服饰;她也已经习惯这职业常态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时间。
蔚咏倩将小红车开到了车道,开了门发现家里还没有人回来,她到信箱收了几封信,先放在餐桌上。
“好饿……煮点什么东西来吃吧!”
她用了冰箱里剩下的几样的食材,简单的煮了一锅面,拿到餐桌边吃边拆信。
“咦?这是……?”
拆到了一封请柬,卡片上有着非常精致的烫金与钢印完美设计的花样,她认出来一个是达尼氏族的纹样,一个则是奥尔皇家的家徽,。
这是一封婚宴的请柬,日期是十天之后的那个星期六晚上。
“终于……要结婚了啊?”
她将卡片放回带着芳香的信封内。
洋人不知道是天性海派乐观又不长心眼,亦或是有特别的心机?(虽然她发现通常不会是后者)他们常常会邀请前妻或是前夫来参加再婚的婚宴,这对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
虽然……她和特莱斯并没有真的交往过!
蔚咏倩的内心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觉得莫名的愁怅。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放手了,放开这个神似尚轩的男人,将全部的心思用来怀念尚轩。
莫名的愁怅则是因为──
蔚咏倩轻轻摇头,伸手将长发拢到一边,吃着刚刚煮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