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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深藏心怀的,
为什么是你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所能回忆到的,
为什么都是你伤心流泪的模样?
在我的记忆中,
你竟是这般可怜!
这真是可怕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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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莱斯无视珊诺‧亚顿的挣扎,将他压在地上扯开他的衬衫,一道淡淡的血痕自他的肩膀到胸口斜斜而下,红红淡淡的痕迹几乎看不见,却可比触目惊心!
“这是胎记啊!是前一世,我留在他身上的血痕!所以……你真的是千湄!”
特莱斯这一两分钟就有如千年,无数的过往影像在他的心海之中飘过,对眼前的事仍旧难以置信。
他的思绪在回忆与现世当中徘徊,趁他发呆时,珊诺‧亚顿则大吼:
“放开我!”
他用力挣脱了特莱斯的箝制,翻起身拉上自己的衣服,但特莱斯立即伸出手想将他拽回来,却看见珊诺‧亚顿瑟缩地闪躲他的碰触。
这不免让他百感交集!
《他……他怕我?他不记得我了吗?》
见珊诺‧亚顿苍白的脸透出恐惧,紧靠着衣柜,就好像那衣柜是他唯一的依靠般,抗拒并且躲避着特莱斯的碰触。
这个状况,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特莱斯紧抓着他的肩膀,再度将这个少年提到自己的面前,无视珊诺的恐惧与抗拒,将他的脸扳过来,他轻声问:
“千湄!你那一直追随着我的双眸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会如此的恐惧我?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是仲天啊……”
他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太过遥远的时空、太过汹涌的生死冲击,他有些晃神。
“放开珊诺!”
蔚咏倩在特莱斯周身施展了一圈小但密实的水之印,想要将他排除在水之印的法界之外。
特莱斯微微一愣,虽然他可以试着使用火之力抵销女神的力量,但却没有行动,就这样,他放开了珊诺‧亚顿,而他的身影则消失在漓漓的波光之中。
送走了特莱斯,蔚咏倩敢紧冲向珊诺‧亚顿,检查他是否有受伤。
“没事吧珊诺?我还担心……水之印无法对付特莱斯。我对他的力量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珊诺担心地说:
“我……我没事,可是你是不是受伤了?咏倩?我在衣柜里听见他说你受伤了……”
蔚咏倩紧紧的将珊诺拥在怀里,没有说话。如此的靠近,珊诺听见了她啜泣的声音。
“咏倩?”
“珊诺,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样的感觉?原本我打算将这一份感情藏在内心永远都不告诉别人,今天却对当事人说出来了……”
她难过的不能自已,将脸埋在珊诺的颈边哭泣,弄得珊诺非常的害羞,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此刻,蔚咏倩真的很需要一个怀抱,需要一个肩膀,需要有个能够承接她的悲伤、承接她所有情绪的依靠。
珊诺‧亚顿伸出双臂紧抱住咏倩,安慰着说:
“咏倩……你不要哭,有我在啊……”
“珊诺,你能懂吗?”她的眼泪溃决,轻摇着头说:
“唉……我自己都不懂,你又怎能懂呢?”
在寂寞面前,每个人都是战败者。要遗忘一个寂寞何等的困难?要不在意一个寂寞又谈何容易?当成千上万的寂寞涌上来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以为真正的爱情可以很单纯很甜蜜,却没想到爱情既甜又苦,还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酸涩,足以腐蚀内心的坚强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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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区综合医院里, 已经住院了十几天的西奈正在午睡。
从她开始打工筹措学费开始一直到出了社会工作,就这十几天过得最颓废!
天天吃饱睡,睡饱吃,而且睡得很好,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既然脚暂时无法动了,她也就顺应这种不得以的情况,将十几年来的休假堆堆在一起,一次休个够。
缺点是──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偶尔会作一些奇怪的梦?
见鬼了!她竟然看见特莱斯就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
她的老板──好吧!之前老板;就倚靠在窗前,微风将纱帘轻轻的吹起,也让他那带着颓废风贵族的披肩红发飘起。
“唔?啊……?”
站在窗边的特莱斯脸上带着微笑,神情却有些落寞。西奈已经非常习惯她老板的这个表情了,司空见惯。
她的判断是──这是一种长期处在情绪低潮的人所会有的表情,说真的……也时常让她感到有些心疼;有些,一点点……
“那个时候……幸亏你救了他……自从欧琳死后,我已经没有长者了,没有人可以讨论这样的事……”
西奈迷蒙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让这位站在窗边的英俊前老板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又该问谁呢?所以想到了你。我想问问你──我做错了事伤害了一个人……不!或许是伤害了很多人,对我而言他们又是那么重要,我该如何挽回呢?”
躺在病床上的西奈眨了眨眼,心想:好困啊!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梦啊?她闭上眼睛说:
“道歉啊……”
问这什么白痴问题?她这个前老板还真是──而且,她好像听见特莱斯不确定地问:
“道歉……就可以了吗?”
“是啊!”她还感觉自己在梦中点点头呢!
猝然唰的一声,遮光帘被用力拉动的声音彻底将她惊醒,她吓了好大一跳,翻身坐起来,这突然的动作还让她的脚痛得不轻,差点挤出了眼泪。
“什么?难道不是梦吗?”
西奈看着窗,窗前没有人,只剩垂落的遮光帘和被微风轻轻吹起一角的纱帘。
这时,护士刚好走到门口,笑着对她说:
“西奈小姐醒啦?刚好!我量一下血压心脉。”
很快的护士注意到窗户没有关,急急忙忙走过来,说:
“奇怪?我记得刚刚明明有关上呀?最近气温慢慢的降了,这个温度开窗睡觉很容易着凉的……”
西奈想了想,问:
“护士小姐,刚刚我有访客吗?”
“没有啊!怎么了?”
护士还觉得好笑,因为这十几天来,西奈没有一个访客来探望她。护士觉得以她看过那么多病人来说,西奈并不难相处,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朋友来看她。
这是当然的,西奈在躲人呢!
“没访客……”
对啊!一定是她在做梦!她喃喃自语:
“果然是梦!特莱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哪家医院才对,更何况还问我那么蠢笨的白痴问题──哪有可能?我真是的!怎么会作这种鬼梦啊?”
──达尼氏企业大厦──
回到了大厦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特莱斯想不透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要询问尚轩,却不知道要去何处找他。
千湄转生了……
“1300多年前,千湄还是司徒奉剑时,被我所打造的发钗误伤,他的生命力因此受到火之力的焚毁,肉体缓慢的死去……”
但司徒奉剑为了活下去,动用了唯一一次觉醒的力量,就为了陪在他的身边而动用了觉醒的力量,扼杀了自己绝无仅有的重生机会。
觉醒的力量耗尽之后就无法在重生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还有另一个疑问──
“我的力量在打造炎镜时已然耗尽,而尚轩也没有能力再让我们重生了,所以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绝望与希望产生的碰撞太过意外,让他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他突然觉得疲惫感涌上,坐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费迪沙‧唐就站在沙发旁看着他。
“……我睡着了?”
“先生应该睡了一阵子了。”费迪沙‧唐面无表情地说。
特莱斯坐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好奇地问:
“这是……你帮我盖上的吗?”他拉着薄毯。
“……不是。”
费迪沙‧唐心里想的是:花钱也别想叫他干这种事!因为他是杀手不是管家。
特莱斯甩甩头,想走回顶楼的住家。费迪沙‧唐似探性地说:
“看来……有个人包括先生您,可以不通过门口就能够进到这个总裁办公室?”
他的话引起了特莱斯骇异,问: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发现先生不在,于是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办公室前等着,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走开,也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走进去,刚刚觉得里面好像有人,进来一看果然就看见了先生。总裁办公室难道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通道吗?”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还有──”特莱斯不耐烦地说:
“你等了我一下午?有什么事吗?”
“等待先生您新的指示。”
特莱斯一直对于费迪沙都是不假辞色的,转身就要走出总裁办公室。他说:
“没有新的指示了,也不再需要杀人。你可以带着钱走了。”
闻言,费迪沙‧唐那一贯不太具有明显起伏的语调多了些许抑扬顿挫,正经的说:
“希望先生您不要瞧不起别人!费迪沙从不收无功之禄。”
这串话意外激起了特莱斯的一点歉疚之心,他的表情显示出腼腆的神色,老老实实的道歉:
“抱歉……”接着又说:
“钱还我,你就可以走了。”
费迪沙‧唐站在他的身后,毫不遮掩的说:
“可是我想赚那笔钱啊!”──三百万美金,谁不想要?
特莱斯无奈地叹一口气,说了一句“随便你!”便往顶楼的住宅走去,留下费迪沙‧唐一个人待在总裁办公室。
费迪沙‧唐难得的翘起了嘴角,露出了笑意。
“没想到他真的会向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