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咏倩边跑边哭,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街道。
幸好雨停了,她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她的伤还没好,冷静下来才发现方才的拉扯将她的伤弄疼了。
她努力止住眼泪,看了街道名查了地图,发现她在离小红车的停车场很远很远的地方,得过两个河上的高架道路才能到,不太可能靠滑轮暴走鞋滑回去。
但回刚刚特莱斯停车的商场倒是不远的,只是……
蔚咏倩害怕面对他──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勇气能面对任何事情。
晚上七点半……蔚咏倩想打电话给蔚博士或劳勃特叔叔,请他们来接她。缓和自己的呼吸,不想被知道她哭过,正要拨号,手机却响了。
是特莱斯的来电!
蔚咏倩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像坏掉的水龙头,没完没了。
她知道特莱斯很无辜,她知道因为自己想念尚轩,随便抓一个人当垫背的行为已经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但,现在她真的无法面对他。
任由铃声响到进入语音,挂掉,又响,进入语音,挂掉,又响──如此来回四次,蔚咏倩都没有接电话。
终于,电话不再响了,她打给蔚博士,请父亲来接她,但蔚博士被研究所的事绑住了,说会派爵文开车过来。
蔚咏倩有想过叫出租车,但她的情绪不佳,没办法搭陌生人的车。
打完电话,蔚咏倩坐在路边咖啡座,点了一杯热咖啡,身上还穿着特莱斯借她的衣服。
特莱斯的衣服有着怡人的香气,而他本人似乎也有尚轩那种充满自然界的馨香、只属于神祇的味道……
她拭去眼泪,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觉!一般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神祇的香气?
她只不过是还记得尚轩的一切,因为想念,投射到一个神似的替身上头罢了。
打了四通电话都没有连络到蔚咏倩,特莱斯很担心。
“起码……得将咏倩送回家呀!”
但她不接电话,又无从得知此刻究竟人在哪里,正想着怎么办?
刚刚她跑着跑着,像脚底抹油一般滑走不见人影了,他根本追不上她。
总不会是……这女孩跟他约会,竟然穿着滑轮什么鞋的,准备随时开溜吧?但这里再怎么滑也滑不回她的小红车那儿啊!
有点可爱,但又……
特莱斯叹口气。
“回车上再试着打电话连络她吧……”
他就像在背备忘录一样叮咛六神无主的自己。
只要闭上眼睛,蔚咏倩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觉得可笑,心中的渴望与忐忑不安,慌乱的有如万马奔腾。
很多事他突然在今夜懂了──懂得为何渴望一件事物,或渴望一个人,都能让人失去理智。
他也懂了,原来……这很可能就是爱、就是心动的感觉。
原来心动与心痛,所差无几。
而且特莱斯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六神无主到在停车场错过自己的车子两次。
坐进了驾驶座之后,他拿出手机想再打电话给蔚咏倩,却发现旁边有人影晃动,想关上车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男人推开他想关闭的门,快速坐进了他的副座,一柄短枪指着他的同时,顺道抢走他的手机。
这男人要开后车门却怎么弄都打不开,只好用枪指着特莱斯,说:
“开后车门!”
“……这是绑架?”特莱斯瞪着这个陌生人。
“很遗憾──是的!你被绑架了,达尼先生。今天你非常难以追踪,好不容易找到你的车却怎么都开不了。我们不希望弄出太大动静,只好等你自己来。开后车门!”
没错!特莱斯的车子已经装上了虹膜意念锁,虽然只是实验作品,但仍得是他的意识才动得了这部车。
虹膜意念锁启动,后车门开了之后,两个人坐到后座。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嫩模呢?”副座的人问。
特莱斯没有回答。看来他和蔚咏倩都被盯上了。
拿枪的男人用枪推特莱斯胸口,说:
“回答啊!”
“我们在七点多分手了。”
“……是吗?好,那就开车吧!”后座的人打了电话给某人──很可能是主谋,报告了这个状况。
特莱斯发动车子,说:
“你们受雇于谁?这个时候告诉我无妨吧?”
“别问那么多,照指示开车吧!你会见到那个人的。”
当车子开上车道时,特莱斯非常庆幸蔚咏倩此刻没有与他在一起。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特莱斯将车子开到了绑匪指示的地点──某座豪华的五星级饭店。
三人假装是特莱斯的随员,半胁迫半簇拥,自停车场带他到一间高楼的总统套房。
一进房间,三名绑匪关上门,将他推进大厅,主使者自里头走出来了。
如特莱斯所想的那样,葛氏企业的总裁葛利得等这一天很久了吧?但他会直接出现在此,不是嚣张与势在必得的话又会是什么?
“没弄伤他吧?这件事得弄得像没有外力介入那样。”葛利得问。
“老板放心,一切按您指示。”
葛利得在沙发上坐下,挥着拿着雪茄的手,要特莱斯也坐下。
这几十年来,美国的经济自高点急速下坠,葛利得靠着自己的手腕与远见,让葛氏企业在一片倒闭潮中稳定成长,分公司一间一间的开、一间一间的收购。
全盛时期,只要葛氏企业提出什么概念,马上有人捧着钞票要求合作,一直到──
“手腕很高明嘛!小子!这五、六年来一直在发展与葛氏同构型很高的企业,将我的市场全取代了!”
特莱斯冷冷的听完葛利得阐述自己的丰功伟业,虽然这些他都知道;这才回答:
“我并不是只有发展与你同性质的企业,你的某些喜好与方向毕竟跟我很不同。”
葛利得指着他,说: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美国这么大,何人不去犯,有眼无珠犯到我头上?你先祖父做纺织业起家,到你父亲跨足了十项领域,你倒好,想将美国商界一把抓吗?我葛氏还活着呢!”
葛利得越说越怒,若非想到接下的事不能让眼前的年轻人有丝毫外伤,恐怕早已将桌上的酒杯摔在特莱斯身上了。
“商场上的竞争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经营手段不如人就该集思广益,葛先生怎么会将时间花在炒别人的绯闻上头呢?”
葛利得哪能忍受敌人讽刺?他起身走到特莱斯面前,扬手便给他结实的一巴掌。
“少逞口舌之利!今天叫你落在我手里,我不仅要你的小命,还要你连死后都身败名裂!”
他转身问那三个人,说:
“那个嫩模呢?抓到了没有?”
“老板!已经派一组人去堵了。”
特莱斯感觉刚刚的一巴掌让他咬到舌头了,嘴里有些血的腥甜味。一听这些人已经派人去抓蔚咏倩,他愤怒地起身走向葛利得,却被那三名属下箝制住了。
葛利得哼着一声,说:
“达尼氏的小子,稍安勿躁,一会儿我们就将你的小情人送过来了。”
说着,三名属下将特莱斯推回椅子上去。
蔚咏倩喝完咖啡,起身走向路口。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因方才断断续续的大雨,行人变得稀少。
她看眼手机上的时间,爵文应该快来了吧?将手机换成待机模式,因为快没电了。
站在约定的马路旁,蔚咏倩伸手掩着嘴唇,心思还停在特莱斯的吻。
在路边看着是否有熟悉的车子到来,没想到是一部大黑车急停在东张西望的她面前,她查觉有异就要跑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冲出,自后头拦腰将她抱住,戴着手套的手掩住她的嘴。
论力气,她当然赢不过一个正常的大男人,何况身上的跌伤和擦伤都还没全好,更加影响了力道。
但她还是有方法!
放软膝盖让身体顺着脚上的滑轮暴走鞋滑下去。男人以为她快躺下了,弯腰本不想放开她。
蔚咏倩踩旁边的路灯柱往上滑,自男人背弯中脱身,只抓住了她穿在外头的大外套,这一连串动作只在两秒之间。
她趁这个冲势顺着路灯柱再滑上去约一人高,转身跃下。
因为膝盖有伤,没法痛顶男人的背,只好弯身直接用力踩下去,将男人踩了个踉跄,翻倒在地,顺势抢回特莱斯借她的外套。
蔚咏倩顺利着地,但另外两个男人却早候着她。
一手来抓,一手拿着注射器抢过来。蔚咏倩用手肘将男人的手顶开,顺道抓住拿着注射器的手,以手刀打他的手肘打得发麻,直接将注射器往男人的肩膀插入,男人哀号连连。
另一人冲过来想将蔚咏倩扑倒,蔚咏倩快速倒着向后滑开,对方扑倒了被自己注射了不知名药物的倒霉男人。
先前被她踩倒的男人已经爬了起来,蔚咏倩刚好倒着滑三步距离,被他抱起来就要塞入车中。
她弓起身踩住车门框,再往上翻变成了在男人身后,反将男人踢入车内,往马路对面滑去。
“这小妞──”
“怎么跟猴子一样灵活?”
这些男人万万没想到,事前调查的个人资料里,说蔚咏倩是个学生模特儿、就读纽约大学、父亲是考古学家,除此之外可没说她会武术什么的,这情况完全出乎意料。
蔚咏倩跑到了马路对面,那些男人就要追过来了!
爵文还没看见人影,而且她自己的伤还没好,无法给这些男人足够的痛击,到头来一定是她先失去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