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满是被冻醒的,睡梦中,她一直不断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段殷寒派来的人给侵犯,她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她全身一僵,低眉一看,发现身上原本的那套婚服早就被人脱下,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再加上是睡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不冷才怪。
她心头一惧,两手摸了摸全身,才隐约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
萧满一直死死抵抗那两个恶心男的侵犯,惹怒了对方,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她整个脑子瞬间都是懵的,昏昏沉沉,差点昏倒。
就在她全身精疲力尽,又被对方打了好几巴掌后,她昏昏沉沉之际,隐隐看到那两个突然停下了动作,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心存疑惑,但因为头痛欲裂,不一会儿便昏迷了过去。
还好……
知道自己没事后,萧满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又不解段殷寒的突然放了她的行为。
萧满了解段殷寒,他九死一生,现在又回来,而且还能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绑架她,肯定是做足了准备,不然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就在萧满凝神深思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段殷寒踩着轻缓的步伐走了进来。
“怎么样?昨天睡得好吗?”跟随在段殷寒身后的那名手下把饭菜端了进来,放在旁边已经有些破旧的木桌上。
萧满看了一眼相对很丰盛的饭菜,视线随之落在他的身上,满脸质疑:“我睡得好不好,还不是全拜你所赐?”
“别这么说嘛。”段殷寒轻笑一声,走到面前因为湿潮环境导致有些发霉的凳子,也不嫌弃,直接落座,“毕竟你现在可是我们最有价值的筹码,现在还不能死。”
萧满冷笑一声:“如果我真的一心寻死,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我吗?”
“确实不能控制你。不过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关系,只要唐玉相信你还没死,还在我手里的消息就行。”
“你无耻!”萧满懒得再跟他废话:“我身上的婚服呢?你把它拿去哪了?”
似是经过萧满的提醒,段殷寒终于想起她身上婚服的事情。
“你身上的那件婚服啊?”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狡诈的笑,“确实很漂亮哦,简直跟艺术品一样,想必是唐玉亲自为你设计的吧?”
“我的婚服到底在哪?!”
“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次暂时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杀唐玉,我只是想要跟他合作一次。不过以我们之间的交情,他肯定不会乖乖同意这次的合作,所以我把你的婚服送给他了。”
“你……”
段殷寒把婚服送回给唐熙煜,无非是想让唐熙煜知道,她现在就是在他手里,唐熙煜只能听他的话,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你放心,只要识趣点好好呆在这里,我能确保这个过程不会像上次那样痛苦。”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了,还处处针对他?你当年那么残忍得对他,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一直紧追着不放?”
段殷寒如今对唐熙煜的恨,已经不只是极深的怨恨,已经走上了极端。
似是不弄死唐熙煜誓不罢休。
段小然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那双阴沉的黑眸直直盯着她,问道:“你当真想知道?”
他深深地看着萧满半响,才笑了笑,站起身,道:“想必唐玉只是跟你说过,他父亲是在路上捡到我,把我带回家收为徒弟而已吧?”
“这不是事实吗?”
萧满隐约感觉段殷寒的身世似是还有他们未曾了解的一面。
“确实是事实。但没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浪街头,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跟流浪狗抢吃的噩梦日子。”他扭头看着她,神情很平静,似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平缓无波澜,“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的家人因为他们的一场误会,把我家逼到了绝境!”
“当年我父亲是一家拍卖收藏品的监管人员,主要负责看管重要藏品的安全。我父亲那天值班,收到了一副苏绣作品,作品很漂亮,送过来的相关人员还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看管这幅作品,说这幅作品价值连城,看管期间不可懈怠。”
段殷寒顿了一秒,嘴角勾着讽刺的笑:“因为那副苏绣作品,我父亲整个值班时间都不敢有丝毫放松,深怕东西不见了,没钱赔得起。但最后那副苏绣作品还是不见了。我父亲成为了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当然在此期间,他一直都否认自己偷走了苏绣作品,但那天晚上值班的人就只有他,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是窃贼,一定要让他赔偿。但你也知道,那种苏州作品价值不可估量,可不是我们这些拿着微薄薪水的底层人们能担负的起的。”
段殷寒冷冷一笑,似是对着这些过往带着一种极其讽刺的冷漠:“段家被拍卖会的人上门索要赔付,还被迫把家里唯一的房子变卖掉。我父亲承受着我母亲的不信任和外人的威逼强迫重重压力之下,最后跳楼自杀了。我母亲也因为我父亲的死亡刺激下,重病不起,一个月后也相继离世。”
这些拍卖会场所,并非是受国家官方认证的拍卖场所,也就是说顶着拍卖会的美名,实际是一家资本家售卖古文物和有收藏价值收藏品的地方,就算这里有一小部分的东西走正规渠道也是因为要掩人耳目而已。大部分的东西都流向都不正规,算是古玩物的黑市。
因此,他们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也尤其黑暗。
“我短短时间内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我在外面流浪了很多年,直到被唐明城看到,把我接回了家。”
“既然是唐父救了你,那你为什么还会如此对待唐家?”这是萧满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段殷寒突然笑了,笑容尤其讽刺:“确实,我刚到唐家那几年真的很感激唐明城,感激整个唐家的人。但直到后来我无意间知道了当年我父亲死掉的真正原因,我对唐家所有的感激一瞬间变成了恨!”
萧满直直盯着他,看到他如凝霜的脸像是遇到了一丝火光,逐渐有了裂崩的迹象:“当年那副苏绣作品正是出自唐家的代表作!本来那天唐家已经跟买主达成了买卖协议,只需要当天在拍卖会上走个过场便可,但没想到买方因为自己个人的私欲,想要独吞唐家那副作品。因此那个人就导演了这出戏,让我父亲成为了这场戏的替罪羔羊。”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买主为了不需要任何费用拿到那副苏绣作品,叫人偷偷把作品给偷走,以此嫁祸给你父亲,而唐家也因为作品被偷窃,交易不成,最后退还了全部的定金?”
“看来你还挺聪明。”
“既然你知道是那个买主做的,跟唐家无关,为什么你还会如此仇恨唐家?”
段殷寒冷哼一声:“没有关系?要不是唐家跟那个买主在交易时发生过不愉快,我父亲也不会被迫卷入他们的恩怨之中!”
也就是说,那个买主是故意同意跟唐家交易,买了那副苏绣作品?
如今段殷寒的父亲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成为替罪羔羊,买主方不仅让唐家退还那些定金,还轻而易举得到了那副唐家苏绣作品。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戏码,然而这整件事中,最可怜的莫过于段殷寒的父亲。
“这也是唐家不得已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没想到那个买主是这样的人,论起来,你父亲的死跟唐家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唐父收养你那么多年,难道还不足以够补偿你了吗?”
“好一个没有任何关系!”段殷寒像是听到了大笑话一样,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萧满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已经疯魔了,已经被仇恨懵蒙蔽了双眼,再也感受不到除了仇恨以外的任何东西。
“你没听说一句话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段殷寒冷冷的笑了笑,“就算不是唐家的人杀了我父亲,但我父亲也因为他们那些资本家的复杂关系而死!你说?如果不给唐家一个惩罚,我怎么能面对我死去的父亲?”
“但唐明城也被你杀死了,连同他妻子也一起被你放的大火烧死了。你为什么还处处针对唐熙煜?当时他也还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看不惯他!”段殷寒情绪开始变得激动,整个脖子的青筋都隐隐暴起,“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干,都受到众人拥戴?凭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唐明城就一定要我做到最好?我是我,是一个个体,而不是活在他唐明城那个废物儿子唐玉的影子里!”
萧满听了那么久,总算听明白了。段殷寒报仇是真的,但善妒也是真的。
萧满被气得够呛,但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偷走唐家苏绣作品的那个买主呢?”
“死了。”
“死了?”
段殷寒冰寒的黑眸直直射过来,让萧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我杀死了。”
萧满双眸瞪大,震惊中又因为自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而惊恐。
他杀了人,在她了解他的范围之内,他手中已经有了三条人命。
他回答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一个人命在他手中也只不过一根稻草那般低贱,根本不值得他泛起一丝丝怜悯之心。
和对法律的敬畏之心。
或许,法律对于他段殷寒这种人来说,只是一段没有温度的文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