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人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你你的父母在火海中,无动于衷?”萧满深深被有些人的强大欲望给震惊到了。
即使有再多的钱,难道在人命面前就不值得一提吗?更何况他们还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过。
人心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冷漠,如此冰冷?
唐熙煜走到那张早已破旧的床边,拾起落在床上的一根发簪,指腹轻轻摩挲着,不知道是否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眼眶竟然微微湿热:“如果我父亲那天没有上街,没有看见他楚楚可怜,把他带回唐家,我们整个唐家如今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萧满索然听让他讲了那么久的往事,但是至今还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仿佛那个人的名字已经成为唐熙煜唯一的禁忌。亦或者是……恨。
因为恨,恨到这个人的名字都不配他提起。
“那那个人现在还在吗?他叫什么名字?”
唐熙煜缓缓扭头过望向她,眸色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阴冷,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他叫段殷寒。”
段殷寒?
果然人如其名,阴寒冷漠。
萧满走到他身后,看着他手里的发簪,这个发簪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发簪是用木头刻的,发簪顶部是一朵娇柔的桃花形状,木簪表面光滑,上面的桃花浮雕很小,但线条流畅精致。只是因为年头已久,上面不仅布满了灰尘,还隐隐看到那束桃花有一些比较细微的刮痕。
而且唐熙煜一直捏着它,不断温柔摩挲,神情隐隐带着一丝悲恸。
知道萧满抬起自己的手在他后背上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这么难过的唐熙煜,居然有些心疼。
“这……是你母亲的东西?”萧满试探性地问他。
唐熙煜点点头:“我以为不见了,没想到还在。”他去找了一块还算比较干净的布,开始仔细地拭擦上面的灰尘,“八年前我经历了那场大火后的三天,就被段殷寒栽赃陷害赶出了唐家。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把整个唐宅都烧了。”
至今还保留着原样,依造唐熙煜对他的了解和他对唐家的恨意,他理应是把这里整个都烧了,让整个唐家多年的基业都毁于一旦才是,但是……
为什么至今他还保留着这些?
这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既然他当年都收买人心,放火想要烧死你们,但是为什么你被赶出来后,他既没有继续住在这里,但也没有让人拆了这里,唐老师,你觉不觉这个很奇怪?”萧满顿了一下,“就像是为了等你回来一样。”
萧满自从踏进这里开始,就看到整个宽敞的院子里不仅长满了野草,就连蜘蛛网都漫天蔓延,一看就是很久很久都没人住了。
以她的了解,一般没人住,也就是没有住户,荒废的房屋都会被当地政府收回去,最后会派人过来拆迁夷为平地。
但是……这里不仅没人住,也没人过来拆迁,还保留了原来的样子长至八年之久。
这个很多很奇怪。
唐熙煜瞳孔微敛,剑眉微微蹙起:“等我?”
唐熙煜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抓起的手,厉声道:“不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还没等萧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唐熙煜被迫牵着直往室外跑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跨过门槛跑出房间之际,面前的大门突然砰地一声给紧紧关上,萧满因为身体的惯性,鼻子差点撞上门上,幸好唐熙煜眼疾手快把她扯回怀里。
唐熙煜迅速伸出手想要扒开门,但是大门是由不朽的厚木板做的,而且在他疯狂推踹下,大门不仅纹丝不动,而且还隐约听到门外传来铁链和门板摩擦发出的声音。
“刚才门不是还开着的吗?怎么突然关上了?”萧满猫着身子通过门的那条细缝瞄过去,发现大门不仅被人用铁链给上了锁,而且大门前还被抵上一块巨型铁石,“唐老师,不好了!外面有人用铁石把门给堵上了!”
怪不得刚才任由唐熙煜怎么用脚奋力踹,大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还纳闷呢,都这么多年了,这块木门质量还这么好呢,这么踹都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唐熙煜停下踹门的脚,道:“肯定是他干的!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看到唐熙煜这么凝重的脸,萧满也突感事态的严重。她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门的正对面有一扇窗!
显然唐熙煜也发现了,飞速跑过去,想要直接破窗而出。
萧满只觉得只有咽口水的功夫,哐啷一声,玻璃的窗户就被唐熙煜砸开了。
唐熙煜蹲在窗户口,扭过身朝她伸出手:“快!我拉你上来!”
萧满二话不说,立即把自己的手放到他宽厚的手掌中,紧接着唐熙煜一屏气,准备拉她上来的之际,一个冰冷的东西便直直顶在他的后脑勺。
“唐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身后传来一道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
唐熙煜整个人瞬间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明显感觉到后脑勺那里是一把枪。
“唐老师!”萧满瞪大双眼,视线越过唐熙煜,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他一身黑色立领长衫,头戴一款黑色礼帽,礼帽遮住他的鼻子之上的脸,让萧满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但是他手里拿着的枪还冒着烟,而他的嘴角正勾起,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难道……刚才的门就是他锁上的?!
“你是谁?刚才的门……就是你堵的?”萧满冷眼瞪着面前的男子,厉声质问。
而本被礼帽遮了一半脸的男子终于缓缓仰起头,视线落在萧满身上,脸上的笑容更是肆虐,仿佛宛如地狱而来的撒旦,带着令人忍不住哆嗦的寒意:“我啊……当然就是你们刚才口中的段殷寒了。”
什么?他就是段殷寒?!
而且他说刚才?难道他早就潜伏在这了?只是没有提前出来而已?
难道真的如她猜测一样,他真的在这一直守株待兔,等待唐熙煜踏入他布置的陷阱中?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中国命令禁止枪支的环境下,他居然也有真枪?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可是偿命的!”萧满力图提醒他。
“唐老师?”他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嘲讽凑近唐熙煜,道:“唐玉,这不会是你收的小徒弟吧?啧啧……没想到,你居然又踏入你父亲的后尘?难道你不怕她背叛你吗?”
“段殷寒,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忘恩负义,连自己的师父都杀!”
不知道是不是唐熙煜提起了他的致命点,他突然一手狠狠拍向唐熙煜的后背,他身体控制不住,从窗户上往地上栽了下去。
“唐老师!”萧满大喊一声,飞速跑过去扶起他,一脸担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熙煜站起身,直眸冷冷地瞪着窗口外的男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其他无辜的人,你把她放了。”
段殷寒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疯狂大笑起来,就跟一个即将疯魔的人一样:“她确实跟我们之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谁让他是你的徒弟呢?唐玉,八年前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所以我一直都在找你,不过你还真有两下子,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你,原来是因为你改了名字。不过正好,我还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你乖乖回来,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的,果然……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呢。”
“当年那幅苏绣被你拿去卖给外国人,我们也没有再追究你,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们家咄咄逼人?当年要不是我父亲把你带回家,收你为徒,教你苏绣,你说不定早就被人乱棍打死或者饿死了!可你不仅没有一丝感恩之心,最后还放火烧了我们一家,你这样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唐熙煜一字一顿控诉他,而萧满站在旁边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无比震惊。
段殷寒居然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亲手烧死了自己的师父,还要把唐家赶尽杀绝。
萧满第一次深深为段殷寒这么绝情的手段感到一股阴寒自脚底窜上来。
所以……这才是唐熙煜不收徒的真正原因?他怕自己还会步入父亲的后尘?
“遭天谴?你们唐家一个个的是怎么对待我的,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当年我父亲一心一意教你苏绣,就是害怕你以后自立门户的时候没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但是你呢,竟然只是因为我父亲骂了你一句偷了我唐家的苏绣作品拿去卖的话而已,你就把整个唐家都赶尽杀绝?!”
“唐明城那个老不死的,我只不过当时手头紧,卖了一副作品想要换点钱花花而已,他却罚我跪了一晚上!不仅如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袒护你!可你呢?一个纨绔子弟,宛如废物一个的人,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真传?难道就只是因为我是外人,你是他的儿子?”
“唐苏绣只传唐家人,你只不过是我们唐家好心收养的而已,这一直都是唐家的规矩,难道你不清楚吗?”
“少废话!!”段殷寒握紧手里的枪,枪口正直直对着唐熙煜的脑门,那双阴寒的眸子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唐明城一直该死!不过,虽然当年那场大火没有把你烧死,那只是说明你幸运,但是这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