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尤其是临近年关,日子一天天过得越发快了,一眨眼,大年三十都快到了。
池岁父母这些天忙里忙外的,终于搞定了年货和池岁公寓这边的事项,与往年不同的是,这其中也是有惊有喜,例如金越的出现。
金越虽然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池岁父母面前努力表现着自己,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下落凡尘”,对这人世间的烟火尚且感到陌生和好奇,并且,不熟悉。
通过几天的相处和观察,曹文莉发现金越虽然主动的帮着做饭、拖地,什么能刷好感度他就做什么,然而,金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的……聪明,他会将饭煮成粥,会将花浇的半死,甚至用沾水的拖把拖木地板。
金越表示委屈,以往都有家政人员负责,他这也是第一次亲自亲为,显得没经验也是难免的,至于这不聪明,他可不承认。
有金越身先士卒,池岁难得被曹文莉忘在脑后了,她坐在一旁乐得看戏。
看着两人的表现,池岁觉得颇有意思,就稍稍嘲笑了金越那么一小小下,结果又被他记恨上了。
趁着曹文莉和池水出门遛弯的功夫,池岁在金越房门敲了敲,对于这个小孩子脾气的金越,她也是好无奈的。
金越的房间里很安静,池岁再次敲了敲,屏住呼吸听着里边的动静。
安静沉寂,好久,才传来一声:“请进。”
虚无又缥缈。
金越背对着池岁站在窗边,白色衬衣,卡其色休闲裤,棱角分明的俊脸,配上落寞孤寂的背影,池岁忽然想起以前学过了古文,“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他表现出的乘风归去的趋向一直在池岁脑中盘旋,池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心慌了一下,再等反应过来时,她的指缝里满是他的衣袖,皱巴巴的满是褶皱。
被一手扯落凡尘的金越诧异的回头看了眼池岁,凝视着她的眼睛,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池岁摇头,立刻松开了手,微微退后几步。
她有些言不由衷,明明心里对他满是担忧,却又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般无措。
“你……”池岁上前一步站在金越身侧,望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其实不必在意我爸妈是怎么想的,你就是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日子,池岁将金越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她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其实,她还是挺感动的,也挺心疼的。
虽然不太清楚金越的底细,但池岁对于金越的公子爷脾气那是深有感触,被养成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
虽然在池岁的蹂躏下,金越被迫做做早饭,但其他的家务活池岁没有要求他干,也不敢要求他干。
她温馨的小窝,要是被金越给毁了可咋整。
然而这些天,金越早起晚睡辛勤劳动,还要装出一副开心快乐的模样,池岁都替他觉得累得慌。
他的目的,池岁其实明白。
池岁眼泪汪汪的仰视着金越:“你不用这么努力的,我爸妈就是再不喜欢你,也不会将你赶出去的,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流落街头了。”
没错,金越给池岁的第一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自然而然的以为,金越这么努力是为了有个地方遮风挡雨。
金越:“……”
事实上,金越若是离开池岁,也不是没地方去,他依靠白枫的帮助,秘密重开了一家公司。虽然小,但有些人脉和渠道都还在,做起来还是蛮容易的。
即便是有困难,金越也还有主角光环。如今这主角光环虽然依旧在池岁头顶,但金越和它朝夕相处,也有了些裨益,没有一开始的倒霉了。
金越考虑着是否该告诉池岁真相,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池岁抢了话题主动权。
“对了金越,明天我们就要回老家了,可能得过完年才回来,这些日子你看……你有什么打算吗?”
池岁其实很犹豫,一方面,她若是带着金越回去,定然是不妥的,别说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轰乱炸了,怕是池岁父母那一关都过不了。可若是留金越一个人住在这里,房子破不破坏的不说,一个人吃年夜饭、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守岁,太寂寞了,善良的池岁于心不忍。
打算?金越自然是要和池岁一起回去的,万一这积攒的运气用完了,没有了主角光环的帮助,他的下场可就……嗯,做人不能太激进,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他选择寸步不离的守着池岁。
何况,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就算不能促进太多情感,也能在她亲戚心里留下个位置,占了个名分,也算是为以后铺路。
金越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偏偏池岁一无所知,还满腔天真的担心金越没有人陪该多可怜。
“也没什么打算,承担不起回家的费用,还是待在这里吧,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吃点泡面、嗑嗑瓜子就过去了。”
金越说着,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所谓中却又带了些楚楚可怜。
但不知道为什么,池岁觉得甚是好笑,她捂着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金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池岁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中招。
他挑了挑眉,恢复了高冷。冰冷月光下,男人修长的指尖托着下颚,静静看着池岁笑。
池岁很快就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细碎刘海,咬了咬唇瓣说道:“要不一起回去?我和我爸妈说说,应该没问题的。”
“可是……”
金越没说完,但池岁明白他的意思,池水对金越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解决起来也……不容易。
池岁头疼的挠了挠脑袋:“唉,我去想想办法吧。”
她苦恼的转身,紧皱眉头深深沉思,像个思考人生哲学的小学生,颇为好笑。
金越微微勾着唇,站在窗边目送着池岁的离去。
——
无疑,这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池岁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人单力薄,还是找一个帮手要紧。
至于这人选,就那么几个人,也是没得选择了。
池岁将跳完广场舞,哦不,是散步遛弯回来的曹文莉拉进小屋子里说悄悄话。
“妈妈?”池岁用奇怪的语调喊了一声。
“怎么了?”曹文莉见池岁形迹可疑,语气犹豫,当下面色诧异的反问道。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呀?”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八点。”
“哦。”
“……”
敢情就这事?曹文莉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浪费了。
她转身欲走,还有正事要办呢,她急着和新认识的广场舞姐妹们一块聊微信,顺便扯扯东家长,西家短,这会儿实在是没时间和池岁闲聊。
“麻麻!”池岁焦急的一把拉住她。
曹文莉:???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想做什么?”
池岁硬着头皮:“明天我们回去了,那就只有金越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多孤独啊,你看啊,他得一个人吃团圆饭,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守岁……”
池岁对于悲凉心境的叙述和烘托还没有完成,曹文莉就皱着眉头打断了她。
“房子里只有金越了?”
池岁乖巧点头。
曹文莉:“那不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房子怎么办?他要是乱来怎么办?”
池岁愣了一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妈妈,你可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池岁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就将曹文莉说服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她那古板严肃的老父亲。
老父亲坐在客厅,抱着茶杯看经视新闻。
那姿势,比起课堂上的小学生还端正。
池岁嘿嘿一笑,在他边上坐下:“爸爸,看新闻呐?”
池水点头,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木讷。
“那个……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对。”
“那……金越就得一个人住在这里了诶。”
“嗯。”
池岁:“……”
嗯?这是什么反应?
池岁犹豫道:“您说,带着金越一块儿回去的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池水摘了老花眼镜,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池岁吓得都不敢重复了。
“不许,不让,不可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