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越兀自转身,从柜子里去了一个新水杯倒了些温水过来。
池岁瞅那杯子感到一丝奇怪,卡通猫咪的图案也就算了,杯身居然还是粉红色的,少女心可不是金越的风格。
“咳,我就顺手选了一个。”
顺手……金越的解释也是很苍白无力了,池岁越过他,将打探的视线落到了他背后的办公桌,嗯,果然如她所料,还有一个蓝色的猫咪杯子。
“真丑。”池岁虽吐槽着,倒是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这个笨拙而幼稚的心意还是带来了些意外的惊喜。
金越这人就是这般,永远保持分寸,进退有度,明明前一秒还将她逼至角落,针尖对麦芒一般紧张的对视着,下一秒,他就会退到安全距离,细心贴心暖心的给她倒水。
你进我退,我退你进。
池岁忽然想起了这一关系准则,不仅可以用于战场商场,在人际交往中也同样适用。金越这修炼的,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池岁正想的出神,听见金越一声轻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金越半立半倚,姿态是一如既往的慵懒随性,低头看她的目光倒是有着几分缱绻。
“没什么。”池岁讪讪的摸了一下头发。
“怎么突然过来了?”金越继续问。
池岁又被问住了,她一时冲动跑过来,稀里糊涂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这一切匆忙的连个想借口的时间都没给池岁留下。
“没什么,就是……呃……听说你这装修的不错,过来看看,嘿嘿。”
“是吗?”
面对金越的深沉的眼神拷问,池岁心虚的一批,但还是梗着脖子连连点头。
看着金越的样子,像是相信了一般,池岁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下一秒,他竟然又道:“那行,我带你去转转吧。”
池岁:“……”
她刚刚松懈下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是连忙道:“不、不用了吧。”
刚才进来的时候,金越牵着她穿过整个大厅,池岁几次想挣脱都挣不开,金越看起来是无所谓,可池岁感觉尴尬极了,好不容易才进来躲过了万千视线,这要是再出去转转,那池岁可不得再一次被众人围观了。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池岁做不到啊。
偏偏,金越像是压根儿不知道池岁的心理一般,还在为池岁“着想”。
“你这都过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啊。”
池岁:“……”
金越说着朝她伸出手:“来。”
“大哥我谢谢你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池岁一压再压,还是火山喷发,说出了心里话。
金越嘴角勾起弧度,似乎很是得意。
池岁翻了个白眼儿,她就知道,金越这是存心逗她的,好好一个大boss,怎么谈起恋爱来这么幼稚,池岁怀疑他的智商都被他花在了工作上。
“喝点水吧。”金越见好就收,很快的切换了身份形象。
池岁也不拒绝,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干了。
金越看着她火气很大的模样,内心有些发虚,莫不是玩笑开大了?
为转移注意力,他将话题引到了别的方面:“我不在工作室的这些天,工作上出现什么问题了?”
虽然金越不太想承认,但是令池岁失神和烦恼的很大原因都来自于工作,嗯,很少会为了他们的关系而分散精力,更别说对他的关注了。
想不到他堂堂金大少,情敌非但不是个人,竟然是工作,金越委屈!
“也没什么……”一提到工作,池岁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托着下巴,目光沉静下来,收敛了一身张牙舞爪的小刺。
“因为博物馆的项目?”
“诶,你怎么知道?”池岁不免有些讶异,这件事情她都没有告诉过金越,而且金越这一天天忙得不分昼夜的,这也能知道?
金越一笑,颇有一番乾坤在手,天下我有的孤高自傲:“那是自然。”
池岁:“……”
她充分解读了一下金越的表情和语言,大概就是这天下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何况还是你的事情,怎么样,感动吧?
池岁皮笑肉不笑,并不是很想理会他。
金越倒是识趣,没有直接往上凑,而去转身去了办公桌,处理起文件来。“等我五分钟。”
池岁又不明白了,金越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给晾着了。
心大如池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感到不快,反而左瞧瞧,右看看,认真的打量起金越的办公室来。
金越的办公室就两字,单调!
黑白配色,几何线条,简单素净的同时,如金越人一般,乏味。这种冷淡风的装修风格,想来也就只有金越这样高冷的人才喜欢。
池岁仰望着墙壁上的挂画,同样的黑白色,泼墨山水,看起来很有内涵的样子,但池岁看不懂,反而联想到了白胡子老爷爷以及那些用来装点门面的暴发户。
金越的办公室,比起她那精心布置的小空间真的是单调无趣很多啊。
池岁正感慨唏嘘之时,听金越问:“这画怎么样?”
池岁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她虽正直,却也善良,不好打击人家的自信心嘛不是。
因而,她装腔作势品评一番:“唔,挺有意境的,看着山,多高,看着水,多绿。”
“……”
多么精彩的回答,然而回应池岁的只有满室的笑声,池岁转头,见金越已经笑趴在了办公桌上,是的,金大少爷哪怕是乐坏了,也顾及着形象,遮挡了一半笑颜。
“哈哈哈哈。”金越低头笑的下巴都快掉了。
池岁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后背:“乖,别笑了,小心笑岔了气,我就没有模特了。”
此话一出,金越果然立马止住了笑意。
他将池岁的手拉下来,捏着手心:“池岁,你这话要是让翎羽先生听到了,他一准儿看好你。”
“翎羽先生是谁?”
“这幅画的作者。”
池岁歪着脑袋,自己这门外汉说的门外话,怕是会气着原作者,多不好啊。
她俯下身,直视着金越的眼睛:“你不说我你不说,谁会知道啊?对吧。”
“我可没保证过不说。”
池岁一瞪眼:“难道你想说出去?”
金越:“……”
“你工作吧,我先回去了。”池岁看着金越这办公桌,想起自己也有同款的作业,一脸无奈道。
“等等。”金越一手拉着她,一手在文件上签名。
唰唰唰,潇洒的一气呵成,池岁敬佩道:“你都不看内容的吗?”
“没关系。”金越签完龙飞凤舞的两份文件,直接丢在了一边,当然,哪怕是丢,也是令池岁汗颜的整齐。
“带你去个地方。”金越以不容池岁拒绝的口吻说道,再一次的趁着池岁愣神之际,牵着手将她带出了办公室。
又是一阵炽热的注目礼,池岁感觉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烧着了。
和刚才进来时候不同,这一次,大家的目光不再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池岁,并有好事者带头欢呼。
也不知道是在欢呼什么。
总之,池岁又感受到了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尴尬气氛,偏偏金越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没办法的池岁,抬手朝着他们挥了挥,强装镇定的点头。
这一下子,欢呼更加热烈了。
池岁:“……”
而某个人竟然还在轻笑,一出楼层进到电梯,池岁就甩开了金越的手。
金越挑眉,把自己的手又递过去,伸到了半空中。
傲娇又幼稚,池岁扭头:“不要。”
金越史无前例的厚着脸皮,硬生生的和池岁十指相扣:“行使我的合法权利,有何不可?”
池岁震惊的望过去,金越还是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偏偏她一时之间语塞,无处反驳。
“衣冠亲兽。”池岁小声嘟囔,金越听见了却也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是美滋滋的,可能是刚刚携夫人走马观花的视察完工作?
“斯文败类。”池岁又冒出了四个字。
“嗯,还有吗?”金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道。
“你个坏人!”
“……”金越再一次的哑然失笑,他在此生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池岁,原以为池岁是照进他生命里的一束光,如今看来,更像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阳光,炽热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