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眼前的情况太过戏剧化,池岁怎么也想不到吉吉母亲会找上自己,更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池岁看来,某些事情的结局其实是一早就注定了的,哪怕没有金越的出现,她和齐吉吉也不会有任何除了同学同事之外的关系。
至于吉吉母亲开出的条件,虽然可以感受到温情,但是池岁觉得还蛮有趣的。
正当她酝酿措辞,准备婉拒之时,忽然有个突兀的身影闯进眼帘。
“妈,你做什么?”齐吉吉皱着眉大步跑来,看起来,好像是不知情的闻讯赶来,一脸慌张。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好心好意替我的傻儿子安排一下。”齐吉吉母亲一脸淡然,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兀自端起,呃,奶茶喝了一口,颇有种兵临城下却临危不乱的镇定。
“安排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您不必插手。”相比之下,齐吉吉就显得有些焦急慌乱了,语气也直冲了一些。
齐吉吉不知道自己母亲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池岁的存在,知道了他对池岁的那些小心思。
继上次的事情之后,齐吉吉一直在努力的放下,他不想再打扰池岁的生活,可现在,他做到了,但是他的母亲没有。
美艳贵妇人皱起眉头,瞥了齐吉吉一眼,倒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行,那你们好好聊聊吧。”
说着,贵妇人起身,和池岁道了一声再见,便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走向门口,顺便,还带走了她的那杯奶茶。
池岁和齐吉吉:“……”
“咳,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怎么会突然过来。”齐吉吉显得有些无措,他刚过来时只匆匆望了一眼池岁,便不敢再看,而现在,就剩下他和池岁两个人,他也不太好意思。
齐吉吉闪烁的目光落在池岁心里,撕裂了一条缝,她都快不认识吉吉了,曾经的他,最是开朗外向了。
池岁笑意寡淡,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的,阿姨人很好,还请我喝了奶茶。”
池岁举了举手中的珍珠奶茶,故作轻快的说道。
“是吧?你……最近忙吗?”
“还行。”池岁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手头一堆事情,忙得恨不得多几个分身,可面对齐吉吉,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样。
“那就好。”
话题暂且终结,池岁拨弄了一下刘海,吉吉望了望窗外,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池岁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抬起眼眸望向吉吉,轻轻说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齐吉吉没有立刻回答,他凝眸沉思了一瞬,摇了摇头:“暂时不了吧。”
“为什么?”
“你朋友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对于我来说,也做不到。”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谙哑下去,是失意的浓烈味道。
齐吉吉做不到,越线之后再退回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伪装自己的心绪还要和她以正常朋友相处。
这对于齐吉吉来说,比直接拒绝他更残忍。
这世间那么大,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遇见一个人不容易,放弃一个人不简单,忘记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一时之痛忍忍或许能过去,钝刀子割肉任谁也受不住。
所以,齐吉吉对自己下手还挺狠,但也是为了自己的今后。
池岁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她大概也明白一些,人生注定是一场离别,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消失在茫茫人海。
她并不会抱怨什么,心底也是格外的平静。
“往后余生,祝你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齐吉吉的动作一顿,目光清浅,他淡声说道:“你也是。”
——
齐吉吉走了,池岁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这么些日子过去,她不知道,齐吉吉可还是齐吉吉,她不知道,齐吉吉的笑容可还是当初那般明媚似骄阳,她出现在齐吉吉生命里的时光意味着什么,相反齐吉吉的出现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将昨日事,归欢喜处,我们都需要自渡。
还是不再见了吧,不见不念,不念不忆,薄情的是人心,绝情的是世事,无情的是时间。
自己为自己舔舐伤口,在风干的时光里独自愈合伤口。
定然是店家播放的背景音乐太过低落忧郁,池岁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情绪低谷,也就是一笔巨大的订单才能令她欣喜展颜片刻。
奶茶店斜对角的咖啡馆里,白枫和金越坐在窗边的位置,端着杯咖啡装模作样的闲谈,其实也称不上是闲谈,自言自语更加贴切一些。
白枫也不拿块帷帘挡一挡打个掩护,就这么直接的盯着马路对面的目标人物,目光是毫不遮掩的、赤果果的打探。
金越倒是没怎么在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子,他垂落着视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掌中机。
不过有白枫的即时播报,他大致倒也清楚事情的发展。
“来了个年轻男人,看起来还挺小啊。”
“诶,那个女的走了,就剩他俩了。”
“诶,那个年轻男人怎么也走了?他们到底讲了什么?”
白枫虽看着粗犷,是个实打实的钢铁直男,但直男八卦起来,还是有一定水准,有挽救一下的价值的。
金越听到这,才抬头瞄了一眼对面,位置上果然只剩下了池岁一个人,但她也不着急离开,也没有联系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她又在想些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金越默念着这句话,但眼神还是止不住的往对面望去。
管不住心,就只能迈开腿。
金越起身,出了店门,直逼对面的奶茶店。
“诶?等等我。”白枫觉得自己好惨一男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嗯,他是被遗忘的那个。
池岁正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斑马线放空思绪。
忽然间,一个生动鲜活亮丽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侵占了她放空的思绪。
他穿着休闲装,干净简单的好似青春校园剧里的男一号,而他的面容是冷峻的,斜斜的一眼,便足够令人惊心动魄,那股气息,没有多年的浸润不足以淡漠至此。
他的视线划过来往的车辆,灯闪烁,车流歇,他迈开长腿,以相同的步幅一步步踩在斑马线上,十分强迫症的表现。
直到视线落到了池岁身上,他那空无一切的目光才有了温度,有了色彩,如白纸一张,涂鸦上了七彩颜料。
池岁就这么望着他,望着他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靠近,与她的心跳声融而为一。
偌大的世界,多少人来来往往,聚散如浮云,漂泊如浮萍。
街口的一家小小奶茶店,像是一个停靠的驿站,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等,不知他为何会出现。
但不论如何,他的出现,让她沉默的等待有了意义。
池岁猜想,金越会劲直走进来,陪她一起待一会儿,或许是聊聊天,或许是喝点东西,温馨的打发难得的空闲。
但……
一层薄薄的透明玻璃,横隔在金越和池岁之间。
金越清俊的面容出现在玻璃外,只有表情的变化,没有脚步的变化。
池岁:???
望着不做任何表示的金越,池岁只好起身出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越长身玉立,随意的站在街头就是一道风景,吸引目光无数。
池岁在走向金越的过程中,立刻忘却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如美丽的泡沫一般的虚荣,此时此刻的金越,不止在他人眼中熠熠生辉、灿若星辰,在池岁眼中更是。
做你眼中的星,她想,金越已经是了。
相对而立,相视一笑。
金越什么都没有问,池岁也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事情,无须以言语的形式呈现。
“走吧。”
“嗯。”
“……”
被红灯拦住了步伐的白枫紧赶慢赶,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池岁和金越相携而去的画面,他的内心一片凄凉,怎一个惨字了得。
就在白枫犹豫着是果断离开不当电灯泡,还是再相信一次兄弟情的时候,金越终于想起了某个人的存在。
他挥了挥手,白枫心头一喜,上前几步。
却听金越说道:“我们订了餐厅吃饭。”
池岁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金越,转而笑着热情的邀请白枫:“一起吧,那家餐厅不远的。”
白枫看了看池岁,又看了看金越,很明显,金越的意思是他可以滚了,而池岁是出于礼貌才……
所以,白枫觉着还是自觉一点吧,若是金越和池岁又闹矛盾了,他大半夜的又要被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