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池岁站在投屏屏幕一侧，莹莹的蓝光描绘着她的身材曲线，金越暗落落的多看了一眼。
池岁手中握着翻页器，而在屏幕上，是远方书店的相关资料。
包括韩平、许瑞、白晓等总监在内的旧说工作室主要成员讨论着与远方书店的合作已经一上午了，池岁的发问令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受针落可闻的气氛影响，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凝固着，除了，金越……
他低垂眉眼，侧脸精致，算不得端正的坐姿中透露着一股子慵懒。
他的指尖，翩飞着一只纯黑色的蝴蝶，想要挣脱逗弄，却被逃不开被他戏耍的命运。
“咳咳。”池岁咳嗽了一声，蝴蝶应声挣脱了枷锁，化为了会议桌上的一只笔，安安静静的摆放在一角。
池岁和金越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擦相撞。
“……”
池岁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不舒服，春天气温回升，空气中有太多的飘絮和颗粒，很容易导致敏感。
原以为停止转笔的金越会好好开始思考工作，然而，他竟然起身，直接走向了会议室外。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而移动，从他走出门口再踏入会议室，所谓行走的焦点，莫不如此。
回来的金越手中多了一只水杯，一只印着史迪仔的马克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那是池岁的专属，天天摆放在她那整洁的办公桌上，与其严肃的形象很违和。
一时间，大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会心一笑。
而两个当事人却不在其中，池岁惊讶于金越的举动，有些感动又有些好气，也有所顾虑。
眼睛圆鼓鼓的睁了半天，池岁还是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一本正经道：“多谢金助理。”
金越回之以微笑：“不客气。”
其余三人抽动着肩膀，努力憋笑，其中表现的最明显的许瑞就被陡然回头的池岁给抓住了。
许瑞接收到池岁的目光时心中一跳，暗道不好，果不其然，池岁点了许瑞回答问题。
年近三十的许瑞硬着头皮挺直后背，他恍惚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偏偏他还不会，内心焦灼一片。
“我觉得，和远方书店合作，能给我们工作室带来一定的名气，并且不同于网络上的流量，受到百年书店的邀约，和百年书店合作，这是一种肯定，可能在经济利益上会有一些欠缺，但我们应当放远目光，对今后的规划作出帮助。”
“我不同意。”
许瑞正在为自己机智的临场发挥而感到骄傲时，突然就被这掷地有声的反驳给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心飞扬。
白晓理了理思路：“我初步的计算了一下，这次合作一旦成功，我们到手的利益比起其他项目将大幅缩水，而这个项目必然是高要求、严标准，我们的人力物力成本也会增加不止一倍，会产生耽误其他项目进程的风险，综合来说，这个项目不是太划算，至少对于目前的工作室来说。”
一语话毕，众人皆看向池岁，期待池岁给出她的反应。
池岁颔首，她思虑再三，也是觉得这个问题有待考究。
事情其实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要在名气和经济利益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这个项目，两者缺一不可。”
说话的不是池岁，而是金越，他沉稳淡然的模样，就好似坐镇军中的谋者，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被他的强大气场震撼到了。
池岁看了他一眼，心底有数，那些年，他也曾独自奋战，见过太多商战硝烟，现在的小打小闹也就不在话下了，他们俩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池岁脸上浮起微笑，目光自信而镇定从容：“没错，名气和利益我们都要！”
“可是，远方书店会同意吗？”许瑞皱着眉，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池岁耸了耸肩，摊手道：“不知道，不过你既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那就由你来想办法吧，如果谈不下来，记得那辞职信来办公室找我。好了，散会。”
“啊？！！”
许瑞张大了嘴，震惊的望着池岁和一旁看笑话的同事，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不是，这件事我觉得可能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我，臣一个人做不到啊！”
白晓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许总监，看好你呦。”
韩平同样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不要辜负池总的期望。”
许瑞：“……”
“不是，你们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还在看我笑话？说风凉话？”
许瑞自闭了，对他这刚刚三十年的人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
这一天，许瑞加班到了很晚，他抓耳挠腮的列着计划，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一不留神就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就在他着急的收拾东西准备挤地铁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高峰期差不多过了，与其赶回租房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办公室多呆一会儿。
许瑞发现，除了他，还有池岁和金越没有离开，心底有了安慰，他又坐下耐着性子忙活。
直到七点，许瑞饿的不行，这才放弃了让老板看到自己努力勤奋模样的小算盘，他起身收拾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再搞。
池岁虽然给许瑞布置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但她自己也在想办法，电脑上，满满一屏幕的蚂蚁字，金越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他拉住了池岁的手，阻止她敲击键盘。
“怎么了？”池岁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闹啊，我这工作呢，你要是饿了困了就先回去，或者先找些东西吃。”
回答池岁的，是一片沉默。
池岁疑惑的再次抬头，才听见金越低沉说道：“你已经占据了我两个小时的下班时间了。”
“诶？”什么意思，池岁忽然有些不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你该和我一起吃饭、散步、做家务或者其他有益运动。”金越解释道，他的不满都已经快溢出来了。
池岁：“……”
“可是还有工作没做完，这要是没工作了，我可该怎么养你啊？”池岁一不留神，就说出了这话，好在，金越并不在意。
“我一男人，不需要你养。”
“唔。”池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女生，这角色扮演好似倒转了身份……
金越不由分说的关了池岁电脑，将外套和背包塞给她，拉过她的手就往外走。
虽然看起来这种行为既霸道又惹人怜爱，然而此时此刻池岁心中却是一片老母亲心态，好嘛好嘛，不工作就不工作。
她跟随着金越的步伐走进电梯，晚上的大楼里光线略显昏暗，电梯里的明亮更显得环境的寂静。
池岁笔挺的站在金越身边，望着反光的镜面中站在一起的两人，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金越清瘦而气质泠然，池岁纤瘦而平凡普通，他仅仅凭着颜值就能光芒万丈，而她，虽自认有才华却也深知自己的真实，这样的两人，若放在以前，池岁真的会产生深深的质疑。
而现在，池岁虽明白这是既定事实，但还是发自心底的疑惑：“为什么呢？”
金越望着镜面中的池岁，迎上了她的视线：“在我眼中，你闪闪发光。”
池岁：“……”
这情话，虽说连土味都算不上，但池岁还是挽起唇角，心情不错。
池岁不知道的是，在金越眼中，她确实是金光闪闪、光芒万丈的，毕竟，这主角光环不是盖的。
金越忽然觉得，这冥冥之中或许都是命数，因为主角光环，将他和池岁牵连在一起，事情的起点或许不够可爱，但未来定是明媚的。
生而为人，有着太多的不可抗因素，人生在世，有着太多的因缘际会，而在万千尘世中觅得对的那个人，是莫大的幸运。
池岁眼瞅着金越的目光变深了，她有些慌乱的躲避，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池岁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扭头，面向金越，却见他轻笑，眼眸灿若星辰，带着几许轻佻的笑意。
一股热意涌上脸颊，池岁挣扎不开他的控制，只能在他的控制下，走出电梯，走出大楼。
这条路，金越是开心了，池岁却走得怀疑人生，她慢慢琢磨着，金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好像不是把自己当做女朋友，而像是，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