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几个同学跑远,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时我看见宿舍楼下有一个人影,非常像白宇,这时候应该不会是他吧,白天唐杰还说晚上他们要庆贺的,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这么想着别过目光不去看,埋头就要进楼,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看不见我啊?”
我慌忙抬起头来,看见站在我面前说话的竟然真的是白宇,我的眼睛和嘴巴都张成圆形地看向他,引得他卷着嘴角直笑:“你这二货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揉了揉眼睛相信没有看错时才开口说话:“你,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嘛?”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饿了,想找个人一起去吃火锅,要不要去?”他歪着头看向我。
“火锅?现在?你,受什么刺激了吗?”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劈手就拧住了我的耳朵一面往学校外面走一面说:“受你个头的刺激,你多久没跟我吃饭了?跟我吃饭我就是受刺激了?你是不是再没有受过家法侍候了?”
我一面拍他的手一面表情扭曲地说:“哎呀,疼!快松手!”其实他一点也没用劲。听我一说这才松开手,伸手揽着我的肩膀说:“哎,你们这附近哪家火锅好吃?”
我奇怪地抬着头看着他的侧面再一次问他:“你给我交待,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来由的神经了?”
他站在路边,抬头看着夜空,好半天才低下头来看向我说:“突然感觉,又回到了从前,你没大没小的,我也没大没小的,没有隔阂,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以为回不去了,原来,还可以,好难得。”
我还是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的意思,只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的是一种幸福的神采,是一种久违的轻松自在的舒适,就像是一条狗,呃,一匹马被解开了缰绳后自由奔跑的快活。
“你,终于疯了吗?”我喃喃地说,他突然又拧了我的耳朵,这次真有些疼了,我咧了下嘴却没有去拍他的手,他却一下放开了,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你这丫头,也就是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过,我还很受用,也只有你了。”说完又揽了我的肩膀过马路。
“那家怎么样?”他指着马路对面的蜀香园问我。
“还好吧,你能不能告诉你你到底是怎么了?不然,我可一口也吃不下去。”我回头看了看他,迈步上了马路牙子,然后突然抬头看他惊讶地问:“你被老彭开除了?”
他鄙视地白了我一眼说:“我这么优秀,他舍得吗?好,你也别猜了,鬼知道你等会会猜出几种结果出来,我就告诉你吧,我,还是决定,不和杨欣结婚了。”
“什么?!”我一听人就呆住了,站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身看着我说:“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
“我当初说过,我记得,但是我后悔了,我自以为做了最好的选择,我以为我可以牺牲,但是我发觉,有些事不是牺牲了幸福就可以变得更好的,也许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但是,我发觉,之前我做了那个决定后,我没有一天开心过,反而,我觉得我是个坏人,伤害的不止一个人,尤其,是……我发觉一切都不是往我所期望的方向在发展,反而,我觉得这个世界突然没有了光明,变得一片黑暗,每个人都痛苦不堪,我才知道,我是做了一个多么错的决定,所以,我现在改正了,应该还不晚,我要再自私一次,也许这一次可以拨乱反正。”
他再一次望着夜空长长地叹息,然后再转脸看向我说:“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一次错误决定,让你受委屈,你已经丢了半根手指,我,也快丢了半条命,这损失太大了,我赔不起,也赌不起。”
他苦笑了一下又说:“对不起,我这次真的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后我谁也不要,就在这儿,等你将来嫁了人,有另外一个人守护你,我再走。”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我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会影响到什么,但是,我还是默默地松了口气,那么自私的人,应该是我吧。
我垂下头走到他面前,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双手环着他,轻轻地说:“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是我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也许你会更幸福呢。”
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上来回摩擦了几下,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肩膀又苦笑了一下说:“你这白痴,这个世上没有那种如果,就算有,我也一枪把它毙了。”
我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我想吃牛肉,毛肚,鸡爪,肥肠,虾丸,鱼丸……”
他听了呵呵地笑起来揉着我的头发说:“从上周五是不是就没有好好吃饭?我也是,快饿死了,走吧,今晚不撑不归。”
我点点头,再看他时,发觉他眼眶已经泛了红,脸上,却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我也终于明白,什么是你的微笑是我的阳光。
也许就是那一瞬间,我发觉终日压在我头顶上的那朵乌云突然就散了。
再上课去的时候,楚依依一眼就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她反复打量着,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好一会儿她才问我:“一夜不见,你的脸上终于开花了昂。”
“开你个毛线的花,我昨晚跑了一晚上厕所,屁屁快开花了。”我心有余悸地揉着肚子,昨晚那顿火锅吃的很过瘾,可是回了宿舍没一会儿就开始闹肚子,白宇也是一样,说等天亮就给消协打电话,给卫生机构打电话,让他们去查查卫生安全。
她笑了笑说:“我说不是你的脸色,而是你的神采,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看见你开开心心的,别再像个老太婆一样成天长吁短叹就好。”
我没有接她的话,觉得,可能我这辈子,除了白宇,也就只有她这家伙懂我会安慰我了。
“马上快五一了,赵吉祥他们准备五一结婚,他们本来要先在男方家办,然后再去女方家办,不过海拉的父母说自己那边亲戚少,他们就办一场就好,省下钱过日子。所以就去赵吉祥他们家,不过海拉没有伴娘,就强烈要求咱们去,给她当伴娘,你想去不?”中午吃饭的时候,楚依依兴高采烈地跟我说。
“好啊,这是好事,可是离这么远,是不是得提前定火车票啊?”我拨拉着米饭说。
“赵吉祥那个土豪,说给咱们买机票,往返的,咱们可能要请几天假,海拉说要给咱俩定伴娘服,要提前去试妆什么的。”她一副喜笑颜开的德行。
“正好可以去散散心,下午咱俩就去请……”正说着,我一回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食堂窗外的阴影里幽怨地看着我。
那是林思佳,她是在等我帮她找人,所谓阴魂不散,就是她这样的。
“喂,唐杰警官吗?”我给唐杰拨通了电话,他在那边一笑说:“哎哟宝儿,你能不这么说话吗?叫我唐哥哥也行的,嘿嘿嘿。”他在那边正傻笑,似乎是被谁打了一下,我听见有人说:“你恶不恶心?还唐哥哥,真肉麻。”
听声音似乎是彭叔叔。
“嗯嗯,好了,说吧,啥事?”唐杰轻咳了一下问我。
“找着那个宋旭龙没?”我直接了当地问,他怔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那人的名字的?”
“哦,是林思佳告诉我的。”我说着,对面的楚依依猛地抬头看向我。
“死者?好吧,我忘了你的能力了,我们查到那个姓宋的已经回了老家,已经有兄弟去找了,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把他带回来问话。”他说。
“好的,如果可以,我想要带林思佳去见见他,了却最后一桩心事。”
“没有问题,他到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我转头看向林思佳,她应该是听到了,冲我点点头弯了弯腰转身消失了。
“林思佳在外面?”楚依依也看向窗外问我,我点点头,把她的事大概说给楚依依的,听完她也是唏嘘不已,感叹这世上最毒的毒药就是爱情,可以让一个人上天也可以入地,死去活来,说完就看向我。
“有老公的人就是经验丰富啊,说话都这么有哲理。”我打着哈哈,其实她说的没错,我已经中毒了,结局却只有一个:坠入深渊。
一周后,唐来打来电话,说宋旭龙找回来了,正在警察局,问我什么时候去。
白天去自然是不行的,我约到了晚上日落之后,他说他等着我。
晚上,我带着林思佳的魂魄站在警察局门口,唐杰出来将我接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其他人要么下班了,要么出外巡警都不在。
“他在里面的会议室里。”唐杰指着最里面的一扇门说。
“好的,我先进去,等他们聊完了我再出来。”说着我把拎在手里的一杯热咖啡递给他说:“刚在路口买的,排队的人好多,听说味道不错呢。”
他接过去连声道谢,我则转身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