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的前一天,预约了袄鲲鹏号的谭念念以来访者的身份又一次坐在自己老师对面,这是她第三次接受对方的咨询了。
不得不说,名师就是名师,除去他肇事者的身份,在他的疏导下,谭念念感觉自己先前因为回忆起那场悲剧产生的悲恸都有效纾解了很多。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老师,你知道吗?我的男友万鑫,也是曾经见证了那场车祸的人之一……”
此话一出,袄鲲鹏明显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地问:“他也在车祸现场?”
谭念念摇摇头回答:“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车祸的经过,但是他看到了车祸之后的场景。”
“当时他坐着父亲的车经过我们身边,努力想报警拯救受重伤的我们,却是因着他父亲的阻止没有成功。这使得那个善良的孩子受到极大的刺激,还引发了癔症性聋哑,”谭念念说着忽然握住了对面人的手,真情流露地开口,“这事情他根本没有错,为何他要这么惩罚自己?他已经努力了,却还一直觉得愧对我、愧对我的亲生父母,但是真正的肇事者却逍遥法外,反而他这个无辜善良的人在背负那一切。我觉得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带着懊悔羞愧的情绪再一次向谭念念涌来,比以往两次感受到的都浓烈。
谭念念握着老师的手以便随时感知他的情绪,继续带着真情实感地控诉:“我不知道肇事者是谁,不知道在他造成一切后有没有采取补救措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良心难安。或许他还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做着体面的工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他美满的生活。当初犯下的罪没人知晓,他也当作不存在一样,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在的一切……但是凭什么!人犯了错犯了罪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逝去的生命不能就这么白白消逝,我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念念,你先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即使这种时候,袄鲲鹏依旧还能维持住他咨询师的身份和立场,与进行其他咨询一般,给情绪激动的谭念念进行疏导安抚。
谭念念激动地双目赤红,随着对方那股子负罪之情越来越浓,她强迫自己恢复一些理智,望进对面人动容的双眸开口:“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那个肇事者还留有一点良善之心,有悔过之意,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我可以原谅他……只要他向我无辜的父母道歉、去自首、去接受自己应有的惩罚。”
谭念念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这一次咨询已经算不得咨询了,而是他们师徒间一场心理上的较量。她的水平绝对比不过老师,但是她有一个优势,她可以随时感知到他的情绪,适时做出策略调整。
她就是要唤起他的懊悔,唤起他的负罪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正的悔过……
“那个真正的肇事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戒,我这个心结恐怕永远也无法解开,”谭念念求助地问对方,“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说服自己放下?难不成也和那个逍遥法外的肇事者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还是再一次失忆,忘却一切?”
袄鲲鹏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发出一个声,同时复杂彭拜的情绪不断袭向谭念念。
谭念念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闹钟,主动结束了这次咨询:“一个多小时了,老师,我们下一次再继续吧。我看您也累了。”
袄鲲鹏没有反对,顺势点点头:“好,下次再继续吧。”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疲惫地揉揉眉心。
为了防止自己的陈年往事影响咨询,所以谭念念预约袄鲲鹏的号都是下午的最后一个。
下楼的时候,万鑫早已经在下面等着她,见到她泛红的双眸,立马上前拉过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谭念念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事。”直到走出工作室后,才继续说,“我感觉老师一直有后悔,这次感受到的情绪比以往都强烈很多。我觉得可以说服他去自首……”
“如果他还有点良知去自首,这样也算是全双了。”边说边伸手将她棉衣后的帽子给她戴上。
谭念念挽着对方的胳膊,深呼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道:“不说这些压抑的了,后面几天元旦放假你准备怎么过?”
万鑫毫不犹豫地道:“想和你一起过。”
听到这话,谭念念不禁扬起红唇:“那晚上去我们家吃吧,要是后面几天我天天出来和你过节,也省得爸爸妈妈说我有了男友忘了爹妈。”
“好。”万鑫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兜中,一齐向她家行去。
有对方在,再凛冽的寒冬也依旧可以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