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雪宁陪着不情不愿的程媛媛往程家走。
“小琪姐说得对,你爸爸还是爱你的,回去吧,别闹别扭了。”周雪宁昨晚听了苏小琪的分析,也逐渐改变了态度,虽然程克亮做了许多让程媛媛伤心的事情,但是他对女儿终归是好的,她不应该帮着程媛媛说她爸爸的不是。
“你怎么也改变立场了?你还是不是我闺蜜啊!你到底站在哪边儿的啊!你忘了他昨天怎么说你的啦?”程媛媛听周雪宁都开始劝她,不和她一个鼻孔出气了,忍不住对着周雪宁叨叨起来。
“你就闭嘴吧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要真不回家了,可就是真如了杨晓菲的愿了,你想看她鸠占鹊巢变成你干妈啊?不管怎样,你回去膈应她不挺好的嘛?”周雪宁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到了程家,推了程媛媛一把:“快回去吧!不知道你爹多担心你呢,我看他昨天被你气的脸色都变了。”
“哎呦!你别推我……他活该!要不是他耳根子阮,雪球怎么会死?”想起雪球来,程媛媛依旧气难平,咬着牙伸手去拽门把手。
还没等她的手碰到门把手,就见门已经唰的一下被打开了,住家保姆张阿姨手里提着个小箱子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程媛媛戳在门口,不由愣了一下:“媛媛?”
“张阿姨,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啊?”程媛媛眨了眨眼,看到保姆手中的小箱子,不由皱眉道:“难不成杨晓菲赶走了雪球还要把你赶走啊?”
“没有没有!”张阿姨赶紧摇头,带着担忧道:“你这孩子昨晚上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先生昨晚一回来就心脏病发晕倒了,在医院抢救了一晚上,现在还在ICU躺着,我这不是刚收拾了些日常用品给先生送医院去。”
“什么?!我爸心脏病晕倒了?”程媛媛只觉双腿发软,周雪宁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她的胳膊。
程媛媛缓了缓,震惊道:“怎么会?!他身体不是很好嘛?现在在哪个医院?”
“在人民医院呢,杨小姐和余姐应该都在,媛媛,你也赶紧去看看吧。”张阿姨是家里的老人了,在程家待了十来年,还是媛媛妈妈雇佣的人,相当于看着媛媛长大的,对媛媛的感情很深,自然不想看到程媛媛和她父亲感情生疏,忍不住劝道。
“去,这就去,咱们一起去张阿姨……”程媛媛六神无主的抓着周雪宁的胳膊就往外冲。
张阿姨连忙去车库开出车来,带着程媛媛周雪宁往医院赶。
这一路上程媛媛心中纷乱复杂,生怕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由急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雪宁,其实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有很恨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程叔叔肯定也知道的。”周雪宁心里也有些担忧,面上却十分镇定的拍着程媛媛的手安慰她:“父女间哪里有隔夜仇,叔叔肯定会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身体不是很好么……怎么会这样……”程媛媛一时恨自己,一时又懊恼的不知该怎么办,直到车停到了医院停车场,她开了门就往ICU冲去。
周雪宁紧跟其后,两个小姑娘急促的高跟鞋声在医院走廊里嗒嗒作响,惹的人心焦。
余薇薇此时正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默默祈祷,杨晓菲和魏成在刚才去了学校,杨晓菲能不能代替程克亮主持大局就看着这一遭了,可千万要顺顺利利。
当高跟鞋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时,她不由站了起来朝声响处张望,正看到程媛媛喘着粗气出现在自己面前。
“媛媛?”余薇薇没想到程媛媛这么早就知道程克亮生病的事情,不由有些紧张的盯着她。
“我爸怎么样了?程媛媛一步步往余薇薇方向走来:“她晕倒了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余薇薇勉强定下心神,在昨晚她早就和杨晓菲魏成商量过怎么拖住程媛媛,心中过了一遍昨晚的对话,她虚张声势道:“你还有脸说我们怎么不给你打电话?昨晚克亮是不是找你去了?!你到底是怎么刺激你爹了?他平常身体多好?怎么昨晚一回来就犯病了!你真是出息了你,我看你要做把自己爹气死的第一人了!”
“我!我没有……”程媛媛本就心中难过,一听这个,更是确信了父亲是被自己给气出心脏病的,不由又是心痛又是心虚,胡乱的摇着头。
“还不承认!你知道我怎么不给你打电话的?昨晚抢救完了克亮亲口和我们说他不想见你的!我劝你赶紧走吧!别戳在这继续气你爹了!你爹现在还昏迷着,到时候能醒过来也要再被你气晕过去!”余薇薇一见程媛媛这幅摸样,便知道昨晚她肯定和程克亮有过一番极大的争执,心中有底,她更是理直气壮的骂了过去。
“阿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就算媛媛和叔叔有什么争吵,人家还是亲父女,你一个外人怎么能阻止女儿见父亲呢?”周雪宁听不过去了,挺身而出帮程媛媛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我知道!有娘生没爹养的!我家媛媛就是被你带坏了!牙尖嘴利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可是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克亮之前醒过一次,有话说不想再看到程媛媛了,你们最好别在这惹事,媛媛你要是还有点孝心的话,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你爹生气,过几天等你爹醒了,病情稳定了,我再帮你说说好话,没准他还能同意见见你。”余薇薇抬着下巴大声道。
“他果然怪我的……他是被我气成这样的……”程媛媛听到自己父亲经过抢救醒来,说不想再见到自己,心里就想被针扎一般疼痛,她眼泪顺着腮帮子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耳中嗡嗡作响:“好,我就隔着玻璃看看他……看完就走……”
余薇薇停顿片刻,也怕逼得太紧了把医生惹来,在戳穿了她的谎言,医生可是知道程克亮一直没醒来过,没有说过不要见自己女儿这句话。
“那你赶紧看一眼就走吧,千万别在惹到他了……医生说克亮危险期可还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你要还有点孝心就赶紧走……”余薇薇紧张的盯着程媛媛,生怕程克亮突然醒来看到程媛媛。
程媛媛没搭理余薇薇,木木的从她身边走去,隔着探望玻璃往里看去,只见自己昨天还生龙活虎的父亲此时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上粘满了线管仪器,仪器上的指示灯不停闪烁着,好似这个男人的生命仅靠这些仪器维持,脆弱的就像风中残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程媛媛心痛的无以复加,恨不能代替自己的父亲躺在ICU里,此时此刻她才有一种天塌了的切实体会,自出生以来,父亲就是她的大山,她可以随意撒娇耍横,刁蛮任性,父亲都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忍让她,自己一有难过伤心,父亲就会比自己还要焦急担忧,她以为这座大山会一直坚实挺拔屹立不倒,可今天,这座大山在她还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崩塌了,这要让她怎么办?
程媛媛的手指在玻璃上摩擦着,好像通过这种方式就能碰触到病房内父亲的脸颊:“爸爸,我错了……你醒来吧,我不阻止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别烦我好么……”
“媛媛……这不是你的错。”周雪宁看程媛媛状态不对,走过来轻声安慰她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还差点把我爸爸给气死……我一定是天底下最不孝顺的女儿!”程媛媛摇着头低声哽咽着。
“知道自己不孝顺了还不快走!!还真要把你爹气死啊!快走吧,等克亮醒了我帮你求求情,没准还能缓和父女矛盾……”余薇薇连忙上来推怂程媛媛道。
程媛媛自是不愿离开的,可她顾忌着,生怕自己再不听话气着程克亮,又不想在医院和余薇薇争执,最后只得擦了擦眼泪道:“小姨,那我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余薇薇推赶着两人往外走去,对面正好走过来几个病人家属和医生护士,余薇薇故意提高了声音道:“现在知道着急了,以前干嘛去了,把自己父亲差点气死,真是造孽啊……不孝女!”
周雪宁听到这话,气的回头瞪她,却也没法开口反驳,只得扭过头追着幽魂一般的程媛媛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