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蕾一边往翰林公馆走一边在心中琢磨着白夜黎的话，白夜黎这个男人真可怕，如果是敌人，真是让人绝望，如果是盟友，却让人无比心安。
白夜黎告诉她，每天上午8点多，田翠都会外出买菜，她站在小区侧门去菜场的必经之路上，果然等到了田翠。
“玉芝。”
田翠循声望去，在看到赵蕾的时候脸色一变，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就想跑。
“你跑什么！能跑到哪儿去？”赵蕾提高点声音大声说道：“想让我在这嚷嚷开来你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话，田翠果然停下了脚步，低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副任打任骂的摸样。
赵蕾近几年也算的上是个官太太了，接触的夫人太太也不少，听说过小三外室的糟烂事更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第三者，她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道：“找地儿谈谈吧。”
“我……我要买菜。”看得出来田翠是真不想和赵蕾谈，或者说是没脸和赵蕾谈，赵蕾抬起手来，里面拎着些许时蔬，让田翠的话越来越小声。
“走吧。”赵蕾歪了歪头，当先朝不远处的一个咖啡馆走去。
到了咖啡馆，赵蕾先寻了个不靠窗子的位置坐下，田翠跟在后面，虽然手上没有拿菜，但哪个是女主人哪个是保姆，两人形象立时可见，上午来咖啡馆的人很少，整个厅里只有这一桌顾客，小服务员拿着菜单直接递到了赵蕾面前，赵蕾翻开随意看了看，一面和服务员说：“美咖。”一边把菜单推到了田翠面前：“我请客。”
田翠有些局促的坐在那边，一如四年前的那个小保姆摸样，她连看都没看菜单便连忙道：“我不会，我不喝……”
赵蕾现在才真正确认了田翠真的过的很不好，一个女人过的好不好，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的，她也不为难对方，帮她做主道：“一杯原味儿奶茶。”
服务员应声后拿着菜单下去了，赵蕾靠在椅子上，默默打量这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女人，她第一次见田翠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刚好成年，虽然也羞怯，认生，但至少眼底清明透彻，看起来朝气蓬勃，可现在那一身老式的的确良衣服裤子，就像是老式小区里60多岁老太太才会买布自己缝制的款式，原先梳着留到腰部的大麻花辫子也剪成了又短又齐的老式发型，倒比那时候更像个保姆。
女人过得好不好，从面相上很容易可以看出来，四年时间能把一个小姑娘摧残成什么摸样？赵蕾都忍不住暗骂杨修，水灵灵的小姑娘双手粗糙，皮肤失去了光泽，整个人散发着自卑和压抑：“你来城里多久了？”
“我，去年来的。”田翠低声说。
“来城里这么久了，没到处转转？杨修也是，睡了你这么久，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不给你买。”赵蕾心中有气，忍不住嘴里就带上了些许嘲讽。
田翠慌乱的抬头看了赵蕾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摇了摇脑袋道：“阿姨说，城里眼花缭乱的，我出去久了，就要学坏了。”
“阿姨？杨修他妈吧，既然怕你学坏，为什么还要带你来城里？”赵蕾一听阿姨，就知道指的是杨修他妈，也就是她的婆婆，这一家人合起伙来骗她。
“说是皓皓要上幼儿园了，村里的教育跟不上……”田翠双手纠结在一起，似乎想立刻离开这里。
赵蕾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皓皓是你和杨修的孩子吧，是，伺候我月子那半年要上的？现在也三岁多了吧，是该上幼儿园了。”
田翠听着赵蕾轻描淡写的好像在和她聊家常，心中时刻绷着根弦，等待着赵蕾的打骂，但赵蕾越是这个态度，让她越受不了，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赵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赵蕾见田翠在她面前涕泗横流，没有露出痛快的表情也没有觉得出气了，只是默默的掏出纸巾递上前去道：“杨修对你不好吗？”
田翠接过纸巾捂着脸，只摇头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才从失态中缓过来，她拿着纸巾呆愣了片刻，好似噩梦初醒一般，终于抬起头来第一次和赵蕾对视：“赵姐，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我第一次见杨大哥，就挺喜欢他的，长得又帅，又有学问，还是在城里当官的，村里人都羡慕他，那一晚杨大哥有个饭局，吃到挺晚的，你搂着孩子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醉的不行，我帮他扶到床上擦脸擦手，收拾好了以后，他就拽着我胳膊……然后，然后我也没有拒绝……”
“就这一次么？”赵蕾眼周肌肉颤抖着，白眼球中血丝蔓延，自己搂着刚出生没多久的糖糖睡觉，丈夫和保姆在隔壁苟且……
田翠顿了顿，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还有几次。”
赵蕾捂着心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道：“这一夫两妻的生活竟然维持了半年！我这不是没发现么？你辞职做什么？”
“我……我怀孕了。”田翠再次拿起纸巾捂着口鼻呜咽起来，她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仿佛要把所有悔恨都顺着眼泪流出去一般。
看到田翠这个摸样，赵蕾也忍不住靠着椅背，虚握着拳头抵在额头上：“怀孕了……你跟我说你要回村里结婚了，我是有多信任你，我还给你包了个大红包，也不知道生孩子的费用够不够……”
“姐，赵姐，我当时是鬼迷了心窍了，我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我没想要孩子的，杨大哥也让我回去把孩子打了，可是，可是阿姨觉得我这胎是个男孩，就想让我生下来……”田翠仿佛陷入了那一年的回忆，一失足就让她的整个人生陷入了无底深渊。
“她让你生你就生？”赵蕾略带恨意的看着田翠逼问道。
田翠看着赵蕾的眼中带着绝望道：“赵姐，我那时候太小了，我要知道以后会变成这样……我不会生下来的，杨大哥是村里的骄傲，我妈死得早，家里又穷，没法给小弟盖新房子结婚，我爹就管阿姨要了笔钱，保证以后不亏待我和孩子，我爹也觉得你生的是女儿，我要是生了儿子，肯定能母凭子贵，没准儿就能……”
“没准就能上位？哼，你也信那个老太婆的鬼话！杨修是做什么的？一个国家机关的干部，如果出了这种事儿，他的仕途还要不要了？！无知！可笑！”赵蕾气的手指颤抖恶狠狠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