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求看着侏儒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强忍住自己的笑,正色说道:“其实,我们是骗你的,你猜对了。”
侏儒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恐万分地盯着薛求:“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吓我啊,这里人这么多,我可不怕你。”
“谁说我们怕人了?”薛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侏儒吓得拔腿就跑,薛求一伸手,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给拽了回来:“别紧张,我开玩笑的,你看看你那点胆量。我问你啊,那个小男孩大概在什么时候出现?”
侏儒还有些惊魂未定,狐疑地盯着薛求,直到薛求在他脑袋上猛地拍了一下,他才清醒过来:“哦……昨天晚上,我想想啊,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至少得十一点钟往后,那个时候,街上都没有什么人了。”
薛求放开侏儒,塞给他几张红钞票,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以后啊,别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找点正经工作,钱你拿着,我们就此别过。”
侏儒接过钞票的手微微颤抖,他泪眼婆娑地看着薛求,一个劲地点头:“大哥大姐,你们真是好心人啊,好人有好报,我谢谢你们。”他抬头一看,二人早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薛求和欧阳樱在宾馆里休息了一个下午,等到傍晚的时候,便出发了,来到了昨天晚上捆绑侏儒的那个路灯下面。天空尽头是一抹残红,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离夜晚的安静还差得远。
他们俩一人抱着一个汉堡,啃了起来,勉强就当做是晚饭了。深秋的风和刀片一样,刮得人脸上一阵接一阵地疼。薛求把欧阳樱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护住她的脸颊,生怕她被风吹坏了。
“咱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欧阳樱抬起那双一闪一闪的眼睛看着薛求。
薛求的脸蹭了蹭欧阳樱的脸颊,说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咱们可以在这儿守株待兔,来得晚了呢,没准他就走了。”
行人渐渐少了,只有几辆汽车不过禁止鸣笛的标识,司机一个劲地按喇叭,也不知道是潇洒还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临近十一点,薛求和欧阳樱决定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他们跑到了一个报亭的后面,正巧可以透过报亭与墙之间的空隙来观察路灯下的情况。
果然,没有过多久,他们俩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遂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戴着白色帽子、脸色煞白如纸的小男孩。虽说脚步声是他发出来的,可是,他并没有用走的方式在移动,而是在用飘的方式。
男孩飘到了路灯下面,灯光如雪,覆盖在了他黑色的头发上。他的两只眼睛很大,却没有一丁点光亮。
“你看见我爸爸了吗?”男孩这句话是对路灯说的。路灯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了,可没成想,男孩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三遍,方才不再问下去。
他就这么站在路灯下,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棵被大雪盖住的小树苗。灯光下聚集了小虫子,绕着他的头顶飞来飞去,他仿佛是没有看见一样,完全没有去理睬。
薛求拉了一下欧阳樱的胳膊,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从报亭和墙之间的空隙中钻了出来。他们径直走到了男孩的面前。男孩依然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还是薛求先开口了:“小朋友,你是在找你爸爸是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薛求说道:“我们刚刚看到他了,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带你去找他。”
小男孩摇摇头:“我爸爸说过,不能听陌生人的话。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陌生人,我不能跟你们走。”
欧阳樱伸出手在小男孩的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欧阳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孩子真是让人心疼,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这时,小男孩突然说道:“姐姐,我妈妈的手和你的手一样好看。”
薛求和欧阳樱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欧阳樱蹲下来,拉住小男孩的手问道:“你怎么一直在你爸爸,不找你妈妈呢。”
小男孩说:“我妈妈对我不好,她后来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我家里只有爸爸和阿姨。”
“阿姨是谁呀?”
“阿姨是我们家的保姆,给我们家扫房子,天天做饭给我吃。”
薛求和欧阳樱听明白了,他们心想,既然小男孩不跟他们走,他们倒不如去帮他找爸爸,这件事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
欧阳樱问道:“小朋友,那你还记得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吗?”
小男孩摇摇头,说道:“他的电话号码太长了,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说我脑子笨,所以我记不下来。”这句话让薛求和欧阳樱的心里都有点酸酸的,欧阳樱伸出手抱了抱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
欧阳樱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问道:“那你爸爸叫什么呀?”
“我爸爸叫陈祎山。耳东陈,衣韦祎,大山的山,他好高的,他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欧阳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但是她知道,紧紧凭这个名字,是很难找到小男孩的爸爸的,于是,她接着问道:“你爸爸他是做什么的呀?”
小男孩想了想,说道:“我爸爸……我爸爸他是个大英雄,一天到晚很忙,我只有星期天的晚上才能看见他。”
欧阳樱明白,再问下去,也不会从他的嘴里问出关于他爸爸的信息了。于是,她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还记得,你这一次是怎么睡了一觉呢?”
薛求一皱眉头,没有反应过来欧阳樱这时啥意思,他正要张口,欧阳樱瞪了他一眼,他瞬间明白了。
小男孩转了转眸子,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睡觉之前很难受,就把眼睛闭上,想睡一觉就没事了。醒过来的时候,天黑了,我也不在家里。后来,我就怎么也找不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