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观鹤楼雨
安静的风铃渡2019-03-04 11:423,788

  “吁!”

  陆渔一勒马缰,提杀鱼剑翻下马,疾步跑至公孙申所骑之马旁沉下身,看了一眼那滩血,侧目一顾发现马的左边山路土石上插着一支箭。陆渔很快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公孙申骑马奔驰,伏杀者埋伏于公孙申的右边密林,居高临下射出这一箭。公孙申措手不及,躲过前一箭,中了后一箭。

  陆渔直起身,朝那支箭跑去,果然看见道旁的一块绿草染上了滴滴飞溅的血。商昭和郭荆追了上来,朝马和地上血迹看了眼后,便走至陆渔近前。

  郭荆:“三师弟,公孙申呢?”

  陆渔指了指那堆染血的草说:“他往这里走了!”

  商昭拔出剑,毅然说:“我倒看谁敢在池溪见血,打搅师傅长眠!”说完,一眨眼功夫便跃上左侧密林,轻功的轻盈不比陆渔逊色。陆渔也不甘落后,尾随商昭追了出去,其轻功比起商昭不逞多让,很快就看见了商昭的衣袂。郭荆亦是追去。郭荆擅长学术和智慧,在武学上比不上两位师兄弟,但他此刻应是最心急如焚的,因为公孙申是大皇子手下为数不多的高手之一,不容有失,且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谁!

  公孙申一手捂着右胸,一边扶着连片的密林翠树踉跄而跑,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从嘴里大呼大喘着气。他整个手都染红了,经历长途的奔逃,血流得越来越快,脸色已显苍白,最后终于支持不住,整个躯体如万钧之重石,倒倚在了一冠高木上。

  十二个身穿便服的蒙面人,手持长刀从公孙申左右两边包抄而来,然后四散将公孙申与那冠青木围在中间。公孙申依偎于高木,手握紧佩剑,艰难地挣扎起来,对着四方的蒙面人喝问:“你们究竟是谁,为何在半道上伏击于我!”

  一个首领模样的,亦是身穿便服,但是脸上带着一块银面具的男子,从一棵树上如燕子般轻盈滑下。四方的蒙面人随即在包围圈中空出一个缺口,而那银面具人则从缺口走入,冷然道:“你问阎王吧!”他毫不多言,提刀划出一道眼花缭乱的寒光,左右跳跃朝公孙申杀去,让肉眼很难摸清其轨迹。

  公孙申虽中箭,但好歹是元巍麾下高手之一,不会被他吓倒。只见公孙申折断胸上箭,亦举剑迎上,施展起他的高绝剑法,一时将来人击退数步。

  银面具人一个急切在十步外定下身,一甩手中长刀,点头称道:“不愧为元巍麾下高手叠浪剑,凭我一人之力一时半会还不能拿下你。”

  公孙申横剑冷对:“你是斩马刀的人?不!我行踪隐秘,胡白庭绝不清楚,你们究竟是何人?”其实公孙申武功在银面具人之上,只是身受重伤,力不从心。

  银面具人耳根一动,听到远处迭起脚步声,便知是那三人,于是大手一挥:“都给我上!”

  原来银面具人一路跟踪公孙申,从帝都来至池溪,一是想知道他去找何人,还有是取他性命。然而,对公孙申所见三个人,银面具人一个都不认识。一路上,银面具人率领属下小心翼翼地潜伏,不敢太过接近公孙申。见公孙申神色急忙地折返,路过此处易于刺杀之地,所以才居高临下暗中偷袭。

  公孙申和十二个蒙面人战在一起,佩剑泛起点点银花,层层叠浪,将攻来的长刀皆弹开。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公孙申有伤在身,刺倒三四人后便力气不逮,显得虚弱至极。银面具人看准了公孙申的一个破绽,从背后偷袭,长刀如毒蛇般砸落。

  说时迟那时快,陆渔和商昭几乎在同时抛出手中剑。商昭佩剑名为出云剑,与杀鱼剑一样,用火炼精钢铸成。出云间直射银面具人手中长刀,而陆渔抛出杀鱼剑则直刺银面具人的左腰。银面具人没想到陆渔二人出手如此快,奔若迅雷,便心下一急,舍了公孙申,连忙于半空翻身闪躲。

  解了危机后,陆渔与商昭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入战阵,单手赤拳面对锋刃在手的七八个蒙面人。空手夺刃,抬腿拳击,轻功躲避,三两下功夫将对战的蒙面人打趴下。蒙面人见被擒,皆咬碎藏在牙关的毒药自尽身亡。陆渔和商昭见状,对刺客的狠绝不禁吸了口冷气。银面具人见情况急转直下,连忙施展轻功,左右数个跳跃,消失在密林树顶。

  公孙申亦从一个蒙面人的胸口上抽出滴血佩剑,突然双目一黑,晕倒于地意识全无。郭荆这才赶到,连忙扶起公孙申,急喊:“公孙兄?公孙兄?”然后用双指朝他鼻口探去,发现他仍有呼吸,但极其微弱。陆渔捡回杀鱼剑,急步至公孙申旁边,伏低身望见他胸前仍在流血的伤口,不禁眉头一紧。

  陆渔用杀鱼剑一划,割破了自己的衣袍,撕下一块布,将公孙申的伤口简单包扎起,说:“赶快送他回庭院请人救治,否则他活不过今晚!”

  “好!不过池溪哪里有医师?”郭荆想着俏目又沉下来。

  商昭走近前说:“观鹤楼有一名医,名叫向笙!先把公孙申送到他那里!”

  于是商昭背起公孙申,三人一起快步走回山道。商昭将公孙申驼在黄骠马上,忙说:“由我骑马送他去观鹤楼,两位师弟步行赶来。”

  话毕,商昭扶着公孙申跨上马,正要扬鞭。郭荆这时叫住商昭,神色沉重地说:“大师兄,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他给救活,拜托了!”商昭很见郭荆有如此严肃之色,虽心下一诧,然没多想就策马而去。

  陆渔将目光投到了郭荆背后,睫毛扑动,若有所思,然后出言:“二师兄,相信大师兄吧!”

  郭荆点了点头,催促:“我们也快跟上去!”

  当陆渔和郭荆快步赶至观鹤楼时,天空又下了毛毛细雨,春季多雨如给人蒙上了一层雾霭,心生凉拔!观鹤楼共五层,雕梁画栋,碧瓦朱阑,临江而望有超然之隽。商昭自观鹤楼的阶梯走下,面色稍显平稳,已然不见急切,看见陆渔二人,迎上前说:“我已将公孙申送至,如今向笙正在包扎救治。”

  闻言,郭荆稍稍放下心来,神色回缓,说:“多谢大师兄!不知公孙申伤情如何,那医师可有把握?”

  商昭浓眉一挑,露出轻笑,“向笙乃是江湖名医,医术高超,多数疑难杂症在他手中也是手到擒来!倒是二师弟,你今日倒有些让师兄摸不透!”

  郭荆不禁怔仲,便解释:“哦,公孙兄是我的朋友,他受如此重伤我真替他担心!”

  商昭听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就没下文。

  陆渔轻笑,拍了拍郭荆的肩膀说:“二师兄为朋友能两肋插刀,师弟佩服!”

  这时,一个身穿白袍,圆脸长须,银冠束发,穿插玉簪的五六十岁年纪的鹤发文士走了下来,朝商昭拱手行礼说:“商镖头,病人右胸中箭,老夫已将箭头拿掉,并覆以草药包扎,止住了流血。”

  商昭已拱手回礼,笑道:“多谢向神医!”

  向笙摆了摆手,轻笑说:“商镖头对我百济盟有恩,老夫自当尽力以报。”

  原来商昭在行镖时,遇到一队悬壶济世的百济盟医师被山贼劫杀,出于公义,便将他们全部救了下来。那群百济盟医师里,领头的便是向笙,当时向笙正赶往一个县出诊。

  商昭笑道:“哪里哪里!”

  向笙抚须道:“只是这病人伤势较重,一时半会还不能轻易下床。须静养半月,方能痊愈!”

  郭荆忙上前朝作揖,谢道:“多谢向神医!”

  向笙看了郭荆几眼,亦回礼,然后疑惑问:“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商昭连忙给向笙介绍陆渔和郭荆,大家相互见礼后一同上了观鹤楼顶楼。向笙久在池州,常于观鹤楼顶楼义诊行医。故观鹤楼也算是百济盟的领地,但并不阻止游人旅人前来观览,只是顶楼不轻易登上。

  上到观鹤楼顶楼,陆渔见到公孙申静卧于榻上,脸色依然惨白,衣袍被褪去,血迹渗出包扎的白布。稍一驻足,看了几眼后,为了不打搅病人,便和商昭、郭荆和向笙一同下到了四楼谈话。

  “多谢神医在师傅病重时,近榻悉心照料!”陆渔朝向笙躬身行了个敬礼。

  原来在左鹤溪患病的一个月里,商昭去观鹤楼寻找向笙来为左鹤溪治病。虽然最后左鹤溪病故了,但向笙减轻了他的痛苦,陆渔三人对向笙还是充满感激的。

  “左老先生一生忠君报国,真乃我辈楷模!请三位节哀!”交谈间,听到左鹤溪已然病逝,向笙不禁惊呼,叹气后脸上满是尊敬之色。

  陆渔三人默然,皆微微朝向笙揖身。

  向笙望了陆渔一眼,便说:“左老先生患病时,老夫有幸得以前往医治,曾从他老人家口中听闻陆公子文武双全,俱怀左老先生与名士杨慎之遗风。”

  陆渔徐徐说:“神医过奖,此言陆渔实在不敢当!”

  只见向笙摆手道:“不要妄自菲薄嘛!年轻人就应少年意气、跳脱飞扬才是!”

  楼外淅淅沥沥,和风细雨,重恋叠嶂间云山雾飘,远处的江水烟波浩淼,渡头小舟如墨。好一片江山如画,好一处钟灵毓秀!

  陆渔微微一尴,内心泛起一场波浪复杂至极,伸手对着商昭与郭荆说:“大师兄武艺超群,二师兄才高智绝,方是我大魏青年才俊,陆渔只不过在是山野之人!”

  闻此推脱之言,郭荆连忙打住,趁机顺着向笙的话说:“哎!我看神医之言不虚,三师弟你就是太会深藏不露了,须知学以致用,方可不负寒窗之苦。”

  见郭荆已经劝说,商昭顿时想到了左鹤溪临终时大喊三声“南征”的遗憾,也呼和郭荆:“说的没错!三师弟你也应该出山了!”

  陆渔剑眉扑动,一时间三年来左鹤溪的谆谆教导恩情涌上心头。他缄默地慢步走近楼边,将目光望向了观鹤楼外这一场薄雨,手指轻敲阑干,心里暗自叹息!此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该怎么做?大梁已经在三州驻军将近五十年,早已根深蒂固,要想连根拔起,非时势、国力双管齐下不可。

  可是师傅为此郁郁半生,临走还念念不忘,实在令人心生悲凉!学于斯用于国一直是他老人家的授徒初衷,不为之则有负于他老人家!这两日来陆渔内心天人交战,一直想不透该怎么办!

  本来左鹤溪是想三人共同继承他志向的。可三人里,郭荆不好武艺兵略,商昭武艺虽高却兵略天赋不佳,唯陆渔二者皆学有所成,是最适合人选。故左鹤溪一直对陆渔悉心教导,期望甚高!

继续阅读:第十章:皇子元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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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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