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心疼。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不管结局如何,她的头顶那片天空,他为她撑着。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惹了什么祸,他的眼中从来不曾有过任何责备。
为什么有人对她这么好,师父是,暮哥哥是,云哥哥也是,还有重楼,他们都对她好极。
“小夭,这是上古神剑长渊,师父今日把她给你,希望它可以保护你。”
花落白抱着桃夭轻轻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褥后,右掌一翻,一柄白色的细长神剑便被他握在手中。
这就是神剑长渊,上邪看着它时第一个叫出来的名字,剑刃雪亮,绕着淡淡的白光。
桃夭吓了一跳,她的目光从长渊神剑上忽然落到花落白眼中,他目光平静,清俊温柔,但很认真。
“师父,长渊神剑这样厉害,我怕我控制不好。”
是呀,师父要给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止水阁是,伏羲琴也是,然而现在他还要把那样厉害一把剑也送给她,她什么都不会,还总是那样笨,怎么会受到师父这样的宠溺。
“莫怕!”花落白握着桃夭的小手,将长渊递到她手中,绕着细长剑刃的白色光芒在那瞬间静静消退,“小夭,伏羲琴是有灵性的,只要你用心去对待,它一定会是你的护身符,有伏羲琴和长渊神剑在你身边,师父才放心你一个人,师父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师父!”桃夭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她扑进花落白的怀抱,听着他清浅的心跳,均匀的呼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她忽然觉得很平静,这样的感觉和暮夜稀在一起是不一样,就像是……一个人……
“小夭都长大了,还像个孩子。”花落白轻轻笑了笑,弯弯的眉眼下,那双清俊的眼眸如千雪般明媚,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拂过她墨一般的发,笑得如一朵白色莲花般精致优雅。
桃夭抬起眸,静静望着花落白如陶瓷般精雕细琢的下巴,傻呵呵一笑,“师父,小夭就是要长不大,这样师父就可以一直这样宠着我了。”
“呵!”花落白狭长的眉眼里如映着桃花般令人心醉,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温润如水,“小夭越来越调皮了,人怎么会一直这样长不大。”
“呵呵!就是要长不大!”桃夭顽皮的抱住花落白的脖子,眼巴巴的凝视他,神情很认真,“师父,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花落白眉眼一顿,眼底的温柔瞬即化开,他静静的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不舍与害怕,看到她眼底的伤感与没落,还有那藏在心底的渴望与祈求。
她还是个孩子,就如他们第一次相见,她眼底的惊慌失措与小心翼翼,她问他,是不是他认错了?
那样的想要拥有,却又如此的害怕失去。
这就是他花落白的徒儿,他护了十三年的孩子,她在祈求他的关爱,祈求他的施舍,祈求他的注视。
花落白忽然觉得用毕生的时间去宠她爱她都不够,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对着她笑,习惯了把她抱在怀里,习惯有她的生活,她就像是他活下去的一部分,亲近得就像是左右心房。
“师父!师父!”见花落白只是看着她,眼底却一片深思凝重,桃夭有些捉急,是不是她太贪心了,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却还嫌不够。
“小夭,师父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直到……不再需要师父……”
听闻花落白的话,桃夭几乎急得想哭出来,“小夭不会离开师父,怎么会不需要师父?”
“小夭乖!”花落白轻轻在桃夭发上拍了拍,笑眯眯道:“只要小夭需要师父一天,师父便不再离开。”
“真的!”桃夭的眼睛里有清浅的光芒在一闪一闪,她抓着花落白的手,他的手长得很好看也很温暖,她的小手指轻轻缠上他的指尖,“师父拉勾勾!你说的话永远也不能变。”
“恩,只要你还需要我……”
那么他便不会离开,只是那个永远,究竟是多久以后呢?
花落白的目光微微失神,他颔首看她,目光很是用心,“小夭,伏羲琴和长渊神剑一定要收好,因为它们就好像师父,有它们师父才放心,明白么?”
“好!”
她笑得温暖甜蜜,如橘瓣饱满的唇上像是涂了一层亮晶晶的蜜糖。
小夭,很多年后,你还可以说出这番话,甚好!
“师父!”桃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望着花落白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你要去参加天帝的仙宴吗?”
花落白一默,随即看着她问:“你想去么?”
“师父去我便去。”
“学会和师父打暗语了?”花落白食指轻轻在桃夭额头一弹,“等那一天你身上的伤全好了,师父便带你去,可好?”
桃夭粲然一笑,“我一定好好养伤,不拖师父的后腿。”
屋外阳光明媚,仙雾静静绕着巍峨的仙岛,俨然如凌驾与众生之上的仙子,神秘又高贵。
这几日,桃夭一直都很听话的在止水阁养身,这些日子就连那个时常坐不住的暮夜稀也变得乖了很多。
桃夭有时以为暮夜稀会来便失常坐在屋外头等他,等着等着也便睡着了,醒来时常常发现自己睡在了屋里头。
重楼告诉她,师父来过,见她睡得香便抱着她回到屋里然后守一会便走了。
桃夭听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醒,她怎么可以趁着师父来时睡懒觉呢?
“师叔祖,你这几天是不是很担心他们啊?”
桃夭托着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不知暮哥哥伤好些了没?还有云哥哥,伤得那样重……”
重楼不认得云笙歌,但这几日听桃夭说起云笙歌,而且很重情义,也救了他师叔祖很多次,那样一个好人,应该会平安的吧,虽然他是只狐妖,但也是个讲义气的好妖。
有很多次,桃夭都想恳求师父让她下山,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她一直忘不了云笙歌离开时的神情,那双眼睛里,恨一定很深。
桃夭甚至不知道云笙歌还愿不愿见她,虽然桃夭肯定师父那样做是为了云哥哥好,但云哥哥必定不会这样想,最后那一刻,他宁愿被上邪杀死也不愿伤害自己的哥哥。
那份感情有多重,到了最后便会有多痛。
她该怎样去见他,劝他,开导他?
“好难办!”
桃夭忽然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困扰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似乎她这个简单的脑袋瓜还不够想。
“小夭!”
是师父!
桃夭弹也似的起身冲着那袭白衣奔过去。
“师父!”
重楼全身僵直,似乎每一次看见花落白都紧张的冒一身冷汗,他毕恭毕敬的一礼,“仙尊!”
花落白看了重楼一眼,回过头来静静摸了摸桃夭的发,温柔笑道:“小夭什么时候学会想事情了?”
桃夭惶然一怔,生怕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连忙摇头,心不在焉的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想。”
表面虽无所谓,但桃夭眼底的担心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花落白一语道破:“小夭,你是不是觉得师父不该那样做?”
桃夭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定定的看着花落白,花落白高挑的身子微微弯下来,雪白的发顺着他宽大的肩膀静静飘下来,从她粉扑扑的小脸滑下去。
他的目光深谙,语气里却是一片笃定,“小夭,如果那日师父不那样做,那个青年便会和他一起消逝。”
“师父,我知道!”桃夭心神方定,眼里仿似对什么看透了般,开口道:“我相信云哥哥他也会明白。”
花落白没有做声,桃夭的神情开始小心翼翼,“师父,云哥哥那时失去亲人很难过……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他清浅一笑,扬起嘴角静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