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洒满房间时,李斯年醒了,第一时间去寻叶零露。
然而床上并无叶零露,甚至,连她穿的衣服都没有。
他心猛地一慌,直接从床上弹下来,径自朝外面跑去,边跑边喊:“零露,零露……”
回答他的是空荡荡的微风掀过房屋的声音。
眼角余光扫到桌面上的报纸,李斯年的心倏然一沉,他拿起外套准备出去,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大作。
他折回身体去接电话:“斯年,现在赶紧来医院一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说。”
李斯年犹豫起来:“我暂时没空。”
“天塌了也不行,你必须即刻来医院。”
李斯年推脱不掉,只好前往医院。
去到医院,便瞧见办公楼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他走进去对护士问:“怎么回事?”
秋月胆战心惊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忽然来了许多人,直接冲了进来,对了,你赶紧去办公室吧,他们在等你呢。”
李斯年去到办公室,竟然在里面发现了源春和。
他按压住内心疑惑,走到冯国书面前,问:“怎么回事?”
冯国书低声说:“田中上将受了枪伤,必须即刻做手术。”
一听田中受伤,李斯年大脑像是打了一道惊雷。
他问:“什么情况?”
冯国书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源会长等着我们拿出一个手术方案,开始吧。”
李斯年的心乱糟糟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哪里能安静下来?
源春和说:“李医生,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莫非有很重要的事情或人要处理?”
这话说的醉翁之意了。
李斯年的心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他说:“我只是在想田中上将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需要你们把医院包围起来。”
源春和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催促李斯年能够快点。
李斯年过去检查田中也和的身体,子弹穿透他的心脏,卡在了肋骨中间,这个难度系数非常大,想要完全拿出子弹,还不能伤到心脏,必须要有非常精湛的技术,还要有高强的定力。
“李医生,听说你是同济医院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这点手术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听到源春和的声音,李斯年没有否定也没有答应,他说:“他现在失血过多,血压也非常低,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手术完成那一刻。”
“你是说非常危险了?”
李斯年点头,“我只能我试一试。”
下一秒,有人拿枪指着李斯年,用着生硬的汉语说道:“田中上将对我们很重要,你必须想办法抢救他,否则……”
源春和按下他的枪,对李斯年说:“我们相信李医生。”
“源先生,杀害田中上将的杀手找到了,是个女人。”
李斯年的心轰然一沉,他扭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源春和对周围人吩咐:“你们留在这里陪同田中上将,我过去一趟。”
“嗨。”
李斯年一边准备手术用具,一边在担忧叶零露的安危,他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抓的是不是她,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生怕叶零露被抓。
但是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叶零露被抓了。
“李医生,都准备好了,你这边怎样?”
护士过来询问。
李斯年点头,“我好了。”
“好的,那我通知他们开始手术了。”
李斯年的职业道德不容许他在医疗手术中犯错,但是这一次,他的行为准则告诉他,田中上将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叶零露做的一切才有实际意义。
手术过程中有很多日本人在围观,一阵一眼的盯着李斯年,生怕他在手术中做了什么。
李斯年也很小心,在用镊子夹子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不小心,镊子的头一下子戳断了他心脏处的一根毛细血管。
护士叫道:“哎呀,流血了。”
李斯年当即说道:“快,抽血机。”
“是。”
护士立马将抽血机拿过来去抽流出来的血液,李斯年则开始修补那破了的毛细血管。
护士急道:“李医生,这样不行哎,他失血过多,血压已经降的极低了。”
留在手术室的日本人听到护士这么说,忙不迭过来看,看到全是血,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斯年说:“先止血,后再取子弹。”
等到大家手忙脚乱的弄好之后,田中的血也几乎流的差不多了。
李斯年摸了一下他脉搏,几乎感觉不到跳动。
心知对方成活的可能性极低。
他将伤口包扎好后对守护在这里的日本人说道:“可以送往病房了。”
说完他要走,被那些人拦住,“你要留下来照顾田中先生。”
一场手术过后李斯年本身就很累,加上叶零露的事情一直掀动着他的心情,听他们这样说,他差一点发作,但是为了不暴露,他暂时同意留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源春和来医院探望田中。
那个时候田中的身体已经趋于冰冷,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源春和眸底散发着肃杀,他深深的看了眼李斯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在离开时,他恍若不经意的问:“李医生,听说你与苏幕子小姐是同学。”
李斯年点头,说:“幕子是我的学妹,我们一起在英国学医。”
源春和又问:“苏幕子小姐似乎很久没有来医院工作了,你们私底下还有联络吗?”
李斯年一副懵懂的表情望着源春和,“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你说的联系,是哪方面的联系?”
“呵呵,我只是问问,”源春和道:“昨天我们抓了一个人回来,她与苏幕子小姐长的十分相似,可以说就是苏幕子小姐,为了能够弄清楚她的身份,所以想请李医生走一趟。”
李斯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一个拳头。
他努力镇定才没泄露自己的情绪,他说:“既然源先生邀请,如果我不去,似乎说不过去。”
“请。”
说的是请,李斯年却是被逼过去差不多。
怀着一颗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进入审讯室时,李斯年其实不敢去看的。
他害怕见到的是叶零露。
要真是叶零露,他应该怎办?
暴露自己救她吗?
他不知道。
“到了。”
源春和一句声音,拉回李斯年的思绪。
他低头去看,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不是叶零露,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发现源春和刚才那样说只是在试探他。
他面色阴沉的问:“源先生,你什么意思?”
源春和哈哈一笑,说:“李医生,看到不是自己的师妹你为何这么生气呢?”
李斯年的确表现的有些激动了,不过他依然没有给源春和抓住把柄的机会,他说:“你告诉我抓到了苏幕子,请问,源先生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可知苏幕子是同济医院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你这样诋毁一个医生,又是何居心呢?”
源春和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李斯年没有开口。
他不说话,李斯年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源春和忽然笑了,他说:“李医生,我们查到苏幕子在跟某个团体走的很近,如果你有她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们?”
李斯年淡淡道:“源先生想知道什么,随便去医院调查,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源春和唇角勾了勾,对身边的人吩咐:“这个点叫车实在不方便,干脆坐我的车回去,送李医生。”
立马有人来送李斯年。
从这里出来的那一刻,李斯年的腿还是软的,他不知道源春和知道多少,更不知道叶零露情况怎么样,从他进入医院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被监视了。
从医院回到家,他拔掉了电话线,第一时间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他耐心的坐在黑暗中,一直等到夜半时分悄悄的从家里出去。
他来到萧宅,立马有人将他带了进去。
“三爷,有位姓李的医生要见你。”
萧连晔跟苏幕子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商量着有关田中也和遇刺的事情,听到李斯年过来,当即说道:“快让他进来。”
李斯年见到苏幕子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零露有没有跟你联系?”
苏幕子摇头,忙不迭的问:“姐姐怎么了?那件事是不是她做的?”
“我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姐姐,今天源春和把我带到审讯室里面,我没看到你姐姐,但是。”
他这一个转折令苏幕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急迫的问:“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源春和应该是把你姐姐当成了你,所以到处在找你。”
“我怎样没关系,重要的是姐姐到底去哪了啊。”苏幕子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也没有消息,我真的很担心。”
李斯年头垂下去,他同样没有答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苏幕子。
萧连晔伸手将苏幕子揽入怀中,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耐心点等。”
“也只好这样了。”李斯年说完转身要走,苏幕子叫住他:“如果你有我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很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