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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你也要去吗?这种事不是派个代表人去就行了吗?你就把你身边那个小助理派过去吧,你也不需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好的,这几个月来我看你太辛苦了,稍微放松一下吧。”
孟既闻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在逃避什么,又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黎倩翊心中怒火丛生,她觉得他不仅没有将不明所以的事情真相告诉她,也没有将自己对待这份工作的认真放在眼里。
又是在大男子主义了,可是时间长了任谁都是无法将这份特征放在眼里,放在心里的,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人的“所谓特征”,而是一个人的缺点。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吗?明明是一件好的事情,我去了也只是去学习,也并不会真正做什么特别需要耗费体力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的切入点有些奇怪吗?”
“与其说你是担心我,我反而更觉得你就是内心不想让我去,就是觉得我完成不了这份工作。”黎倩翊态度强硬了起来。
两个人的语气都不太好,渐渐的二人有些吵了起来。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吗?好像也不算是,因为以往他们两个人相处总是和和气气的,在外人看来就是那种相敬如宾的豪门夫妻,丈夫主外妻子主内,一家人和和睦睦,完全想象不到会有什么样的怒火能够降临在他们这个完美无缺的家庭之中。
可是这也只是对外人来说,真正能够体会这份感情的,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谓的相敬如宾,其实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次争吵与妥协,可能对于孟既闻来说算不上什么争吵,但是对于黎倩翊来说却是如此。
争吵是他,妥协是她。
黎倩翊的才华与能力放在以前当真是让人羡慕不已,无数家公司在她毕业的那一瞬间都向她投出了橄榄枝,老师同学们更是对她称赞有加,大家都觉得她一定会在未来的道路上大放光彩,可谁知却在人生发展的最顶峰选择隐退,结婚生子,这实在是让人都意想不到。
黎倩翊虽然平日里性格温和,与世无争,从不将这些名利放在眼中,可是这些东西都是陪伴着她从童年一直走到现在的,心中说不开心不骄傲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一直没有提,所以在后来大家也就觉得她可能并不太看重这些事情。
黎倩翊可以不提,但是孟既闻不能不知道。
他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在日常生活中就完完全全碾压了她生活中所有的骄傲,完全否定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生成就。
“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你看哪一个妻子在嫁进事业家庭中不是选择隐退,默默退居后方支持帮助丈夫的吗?”
“我平日里也没有让你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啊,你看你想要的东西都有,要什么有什么,再有这样一个可靠的后方支持下,你还有什么别的可求呢?”
……
诸如此类的发言当真是许许多多,但是黎倩翊知道,他内心并不坏,从小到大生活的家庭氛围也的确会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他平日里除去这些有时候会令人有些恼火和失望的发言以外,也的确负起了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在家庭上对于拥有这样一位成员,黎倩翊并无怨言。
只是,只是还是希望他能够多多重视一些自己,不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需要保护,需要小鸟依人的妻子来看,而是将自己生活中除去家庭以外的其他特征,也都一并放在眼里。
性格坚毅,有计划,有头脑,能够遇事冷静不慌张,对于传媒行业有特别灵敏的直觉……这些这些都是她更想让他看到的自己身上的闪光点。
而不只是性格温柔,贤妻良母,是个处事平静,在挑选嫁入豪门的人选上是个令人满意的角色……这样总是能将人打落到平庸中不能再平庸的词语,她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听到。
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若是将来女儿成长到了一定年龄,周围人提起她的女儿总是只有这些评价语,那她真是又生气又伤心了。
毕竟,人生不该止步于此啊。
她要用自己的努力让孟既闻看看,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是有能力,有更多生活上的闪光点的,而不只是一个妻子,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万和集团太子的娇妻,这样一个普通再不能普通的昵称。
“孟既闻,这件事我下定决心了,我一定要去做!公司才刚开始起步,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去学习和改正的,若总是固步自封,那么公司就永远不可能有更好的明天。”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说,对方公司毕竟是有一定自身潜力的企业,有好多年的背景放在那里,你刚开始去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太好,无论是态度上还是对外表现的业务上,可能你觉得学习到了什么,但他们都是骗你的,都是假装摆出来的,不可能是真的。”
孟既闻语气有些激烈了,他似乎觉得之前总是摆出结论,不说明原因的方法不太好,如今一说起原因来,当真是丝毫不留情面。
“这些都是你不懂的事情”,言外之意无不表现出:你只是职场上的新手,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更多的事情交由其他人去管理就可以,你硬要掺和进去也只会落得两边都不讨好,最后伤心的还是你自己。
黎倩翊不想再和他争论了,觉得有些事情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感受,去做了才会知道,他这样突然间硬要掺和进来,突然间不由分说的就要拦住她,黎倩翊觉得再这样继续讨论下去是行不通的。
“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下去了,时间也就只是一个月而已,做完了自然会将结局成果摆在你的眼前,到时候我们再根据结论来定分晓,我要用我自己的努力去让你好好看看。”
说到这里,黎倩翊突然把电话挂了,“嘟嘟嘟”的声音从双方的听筒处传来。
这是她第一次挂断他的电话,也是她第一次反抗他所有的提议。
以前的黎倩翊总是被妥协的一方,从来就没能在争论结束前好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过他,如今她终于做到了,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但等到这份冲上头的热情消散后,却也另有一丝伤心与遗憾。
“看来如今想要摆正自己的角色,理清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最后还是得靠自己一个月后的成果来看啊。”
黎倩翊缓了缓心神,修改完善了自己眼前的计划,决意要将这件事做到最好!
风尚传媒对外的态度总是带着一丝疏离但却又不失礼貌,毕竟是占据了传媒行业半壁江山的企业,一定的底气还是有的。
只是有时候当人们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个公司关系亲近后,但却又会突然发现其实彼此距离还是很远,不免会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黎倩翊和小助手在挑选了一部分员工之后,大家就整装待发地前往风尚传媒去每日打卡学习。
刚开始大家都很激动,觉得毕竟是风尚传媒,虽然比不上万和集团,但比他们这个小小的信息公司还是要强大许多许多的,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带着一些仰慕的心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传媒行业的圣地。
万和集团是由房地产起家,目前是金融和娱乐业的龙头,最新的攻略方向是信息技术和科技,而风尚传媒是主管业内各界的传媒产业。
传媒和娱乐自来是相互交融,又彼此分支成长,万和集团的发展需要风尚传媒的资源支持,而风尚传媒又需要万和集团的资金后盾。
二者这几年来一直在合作,但是私下里发生交叉的产业却又是矛盾不断。
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业内消息都是小助手偷偷告诉黎倩翊的,他做事勤快,长期工作以来积累的人缘也多,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他几乎都可以搞到,所以在这方面小助手堪称是业界的万事通。
多亏了他,黎倩翊在来公司之前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这样她才会对于风尚传媒可能会对他们投来的各种冷眼,或者偶尔使下的小心机加以提防。
虽然说不在意,但是孟既闻之前的那一番话她还是记在了心里,她没有刻意去记,但就好像一直有不同的声音在她耳边提醒,告诉她一定要小心提防。
可是提防什么呢?具体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各种各样不安的感觉总是围绕着黎倩翊的心头。
但还好,毕竟他们是来学习的,所以说风尚传媒的各种机密文件不会让他们看,但是日常处理事情的方法他们还是学到了不少。
起初黎倩翊挑选上来的各个分组的组长还有些不太乐意,总是天天将工作繁忙等各种理由挂在嘴边,但真当来了,他们口中的话题却又都变成了风尚传媒怎么怎么好。
“你看他处理文件的那个方式,当真是雷厉风行啊,要是我们平常也能够多果断一些,可能就不会在签合同上出那么多问题了。”
“是啊是啊,有时候真的是看着不错的生意,偏偏就到最后砸在手里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吃午饭时黎倩翊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有些开心,觉得通过这一次学习,倒也的确是和员工们的距离关系拉近了许多。
“你们有没有觉得风尚传媒最近的发展方向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突然一个分组的组长提起。
正在吃饭的大家都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黎倩翊也是,这个问题她注意到好久了,现在终于有人提起来了。
“风尚传媒不是一向以纸媒为主产业吗?怎么我看他们近些来工作安排上都不怎么重视报纸杂志行业了?”一分组的组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筷子,一边说到。
“也的确,我最近被安排学习的地方恰巧就是他们的发行部,我看那个工作量明显出版的报纸杂志要少了很多,按理说如果照这个程度发展下去,岂不是要亏本么?”
风尚传媒旗下负责的小信息产业也是多的数不过来,如果每一个产业出版社都减少了将近一半的工作量,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加起来看就不得了了。
黎倩翊这时候说话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都准备朝着互联网发展,毕竟现在电子阅读越来越受欢迎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方向。”
本来还在讨论积极的工作人员们突然间都“嘘”了一声,表情一个个都是不太赞同。
“您要说别的方向的话,我还觉得有可能,偏偏就这个互联网不太可能,您是没有瞧到啊,他们公司负责管理互联网方向发展的部门,那叫一个冷清啊!”被分配到互联网发展部门的小组长有些讪讪地说道。
小助手在这之间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似乎也是在想什么事情,但是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所以就一直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
黎倩翊心中疑惑更大了,毕竟“怎么会呢。”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是迷迷糊糊的,学习到的人觉得自己学习到了,但是没学习到的人却仍还想继续学习,可是风尚传媒有时候就真的很神秘,他只在规定的时间让大家一起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各种无意义的参观展示,真是不知道安排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黎倩翊和小助手因为是总管理,所以他们要比其他员工呆的时间更晚,在正常下班的时间点他们仍还要继续加班,所以有时候看起来真的是很辛苦,没有员工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成就的,但就只是没有探寻到黎倩翊一开始心中最大的疑问——风尚传媒到底在隐瞒什么?而万和集团又和风尚传媒之间出了什么矛盾?
若是没有改变发展方向的意图,就不会将假消息放出去,若是真心打算走独一无二的改变路线,就会将这些消息藏的好好的。
可是很明显,风尚传媒要转型的消息,在黎倩翊刚开始进入公司时就流传了出来,可是朝着哪方面转型却又没了下文。
“你说他们会不会只是在营造一种假象的表面,我们眼前现在所看到的这种和谐其实都是假的。”
黎倩翊总结今天的工作报告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问了问小助手的意见,希望能得出一些能够让自己安心的话语。
“不好说,但我觉得倒是有这个可能,因为我们来了这么多天了,按理说关于转型方向这件事,公司员工们肯定都无法做到守口如瓶,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一些更新的消息的,但是我们天天所接触的就只是一些俗套的再不能俗套的走过场一般的流程,我看他们是真心不打算让我们“学习”。”
黎倩翊听到最后这个“学习”,笑了出来。
“虽然说“窃取情报”这个话不太好听,但是我感觉我们这次来学习好像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黎倩翊说完小助手也笑了,二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都同时打出了因为注意力不集中的错字。
正在他们哈哈笑着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通知,说晚上各管理高层要开一场会,黎倩翊和小助手都是一惊,因为风尚传媒很少有在晚上开会的例子,无论是大还是小的会议,他们都会挑在白天人们精神最旺盛的时候开。
为什么突然间挑在晚上了呢?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急的样子。
黎倩翊没有说话,小助手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二人不约而同地都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夹,匆匆忙忙地朝着会议室走去。
风尚传媒的会议室是属于比较商务化的房间,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唯一有的也就只是寥寥可数的几盆绿色盆栽,这可和万和集团旗下的这个小信息公司太不一样了。
黎倩翊和小助手进去之后,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因为他们刚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氛围不太对劲。
同行者大多数都愁眉苦脸,有的有些愤怒,有的似乎有些害怕,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样一群在白天里带着笑容面具的人,到了晚上却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助手刚一进来就带着黎倩翊走到了角落里,在这里恰巧可以将房间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而且也不会过于表露自己的身份与形象,即便一会儿开会时提到了什么,大家也不会太在意他们。
作为前来学习的公司高管,他们有资格同时也的确被邀请进了这场会议中,但是这么紧急,或许事情可能和他们有关。
“大家都来了吧。”风尚传媒的其中一个高管在屏幕前站定,语气非常严肃,一遍遍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平常我们是不在晚上开会的,但是今天公司里发生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而且非常紧急,我一定要在这里告诉大家。”
高管这时转过身去,似乎想要在屏幕上给大家展示什么,反而此时露出了一个背面让大家来看,大家都更觉得心头奇怪。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又这么重大啊?”有人小声地在询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像是监控一样的模糊不清的视频截图,大家的疑惑更大了。
“头儿,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监控的截图吗?怎么这么模糊啊?这还算得上是监控么?”
“我看这监控上面有一个人影,说不定咱们头说的就是这个人呢?”
大家讨论声音不断,有人说是监控有问题,有人说是人有问题,但是来来回回都不离这个神秘又诡异的话题。
一说到监控,那么就说明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才会让负责管理的人去看监控,那么到底是丢了东西,还是说有其他事情发生呢?
“我们公司,就在今天,就在几个小时前,丢了一份重大机密文件!”
声音一出,犹如在这狭小的会议室里投下了一道闷雷。
“什么?我们公司防盗机密做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人偷东西呢!”
“是啊是啊,而且公司文件这么机密的东西,我们这内部员工想看也是能申请看到的,也没必要去偷啊。”
“看这背影也不像是我们公司的人,怎么我感觉更像是其他公司的人啊……不过倒也不确定,我就随便一猜,你们就随便一听,也别当真,嘿嘿。”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都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黎倩翊和她的小助手,二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要无辜受到这般令人浑身不适的目光。
况且如今这位管理人也就只给了两条线索,一个是公司的机密文件被偷了,一个就是这张模糊不清图片上的一个人影。
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众人却无端就将怀疑的对象放到了他们二人身上,毕竟他们两个是从其他公司来的,不是本公司的人。
黎倩翊有些生气,正准备站起来说些什么,小助手却一下子拉住了她,没有让她起来。
黎倩翊转头看向小助手,但小助手只是摇了摇头。
众人的议论声不断,不时还有眼光飘向他们,在事情发展到更加糟糕的地步之前,那位高管又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这文件是怎么被偷出去的,更不知道偷文件的人会做些什么,但这份文件事关公司机密,和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有关,这件事情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现在大家知道了,希望大家能帮我保守秘密,同时也要努力一起抓到这个偷文件的嫌疑人……”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一下子就放出了好几个不同等级的信息,既关乎公司发展方向,却又关乎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的秘密。
“公司发展方向……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就冲这几点,他们一行人吃午饭时聊天的内容就全部都对上了。
黎倩翊看了看小助手,小助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