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傲虽然嘴上抱怨,但行动起来还是十分迅猛的。
不消半个小时,一切就都已经打点妥当了,病房的外面布满了人,医院的内内外外也安装了眼线。
夏苒在霍伯钰的病房里头,看着老人家奄奄一息的样子,夏苒走到床头坐下来,床底下放着一个金木雕花的盒子。
夏苒伸手去想要将它打开。
“别动!”老人家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对她说道。
夏苒抬起头来,便看见老人家一双泪涔涔的眼睛。
她很不习惯这样,也不喜欢。
“小苒,你受苦了。”霍伯钰甚至已经打开了呼吸面罩,他知道自己的命数到了,一直憋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再见到夏苒一面,如今,他终于算是如愿了,一定要趁着这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和夏苒好好的说会儿话,了却他这一辈子到临终时候的心愿。
夏苒别过头去,视线时而落在老人家身上,很快有移开,眼睛里有倔强的东西在。
霍伯钰第一次觉得,夏苒的眼神和自己的很想,都是满含着那一副倔强的韧劲儿。
只是可惜,他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的拥抱过自己的这个亲孙女。
“小苒,你和爷爷说会儿话好吗?再好好看看爷爷,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夏苒因为爷爷的这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感到难过,心里难受的很,但脸上却还是一脸冷漠。
但好歹是将那张冷漠的脸转向了霍伯钰。
“你要和我说什么?”夏苒冷冰冰的说道。
霍伯钰看得出来,夏苒是不肯原谅他的。
当然了,他也明白,比起霍继霆,夏苒的确有责怪他的理由,他老头子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孙女。
连最后的遗嘱也没给夏苒留下太多的东西,因为他坚信,唯有这样,霍继霆才能够全心全意的帮他守住集团,事实上霍继霆也是这么做的,生病的这几天,霍继霆没有来公司里看他,一直在忙着奔走,拿下几个大项目。
老霍看着有些心酸,但老爷子全然不顾,即使在病中,老爷子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这是他希望看到的啊,霍继霆正是因为了解老爷子的心思,才会这么毅然决然的去做。
但是夏苒不一样,她从小受了太多的苦,包括这段强扭下来的婚姻,也让她受了许多的委屈,现在孩子再一次没有了。
时至今日,霍伯钰才彻底的想起夏苒的难处来。但是,他张出口的话仍旧是抱着期待,希望即使在这这样的情况下,夏苒也能够说出原谅自己的话来。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小苒啊,你能不能原谅爷爷?爷爷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着想,集团里上上下下,多少的人啊,花了我一辈子的心血啊……”
霍伯钰的话一下子仿若追思到了很久之前,从他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时候,开始创立起霍氏集团来,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够获得今天的成就,是一件多么艰难又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是啊,所以你为了你的公司,已经抛弃了人性了。”夏苒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间将他打回了原形。
霍伯钰眼睁睁的看着夏苒,两只眼珠子在一片血红色之中漂浮着。
夏苒毫不留情的告诉他:“其实我也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我要告诉你,我恨你,我不止不会原谅你,我还要抢回属于我的一切,你死了,我就去和霍继霆争家产,我要把你辛辛苦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基业给整垮,你看着吧!我说道做到!”
“你……”霍伯钰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夏苒的口中说出这些话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夏苒乖巧听话的模样已然是一去不复返了,此时此刻的夏苒眼睛里满是仇恨,夏晨曦的一系列举动已经成功的将仇恨的种子植入在她的身体之中了。
霍伯钰的话都没有说完,想要将那时霍继霆亲口对他承认的他爱夏苒的话告诉她,即使自己死了霍继霆也不会亏待夏苒的,可所有的话都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口里。
爷孙两个在这临了的死亡的钟声一遍遍敲响的时候,竟然只是相望着无言的样子,一时见谁也没开口说话。
夏苒的眼眶里全是怨恨和痛苦,而霍伯钰的眼眶里也全是弥漫的难受的光。
“夏小姐,您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了,警察来了。”门外,有人开始催促了。
夏苒低头眨了眨眼睛,两串眼泪没有湿润脸颊迅速的掉落在了她的手上。
夏苒站了起来,不带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走。
“小苒啊小苒啊……”霍伯钰那垂垂老矣的嗓音在身后的病床上发出了嘶吼的声音,人也想木乃伊复活了一般的动弹不止。
但是夏苒终究没有回过头去看他一眼,夏苒恨透了他,到最后他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偌大一个公司上上下下多少多少人,明明是自己的贪婪和冷血害得两个人好端端的命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他们所有的人将自己心爱的人演变成了一个仇人,佳偶一步步的演变成了怨偶。
夏苒痛恨所有的人!
夏苒一出来,一个宽大的风衣就瞬间将她给罩住,王伦傲的身上有一种伏特加的气味,又带点儿熏香。
夏苒一瞬间抬起头来,看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但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戳在脸上却丝毫不影响王伦傲的帅气,是一张有点儿妖邪的帅气脸庞。
“低下头。”王伦傲的声音似乎也带着一点儿酒气,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夏苒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按照他说的做了。
很快,王伦傲将风衣给包了起来,那件穿在他身上的风衣之大,足以将夏苒完全包裹在他的怀中,一直顺着被清空的电梯下去,马上坐上地下停车场的商务轿车离开。
三分钟之后,一帮警察穿着制服闯到老人家的病房里去,人去楼空,而霍伯钰也被护士盖上了一块雪白的布。老霍同样一个垂垂老矣的男人,伏在霍伯钰的尸首旁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