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霍继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夏苒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他本身霸道的个性。
夏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公司是不是面临了什么困境,因为对于霍继霆来说,公司永远是他最重要最关心的。
“你还好吗?”夏苒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言词透露出过多的关心成分了,她又变了语调,再追加上了一句:“你别在这儿莫名其妙的了,你不是一向很坚强的吗?”
霍继霆总算给了她一点回应,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情绪听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对头:“是啊!我一向都很要强,但是我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夏苒顺着霍继霆的话往下问道。
“我忘了,你没有我这么坚强。”
霍继霆的说话声十分低沉,像是在雨季里,相隔不远但是有些许距离的两座屋檐下,分别站着两个喊着说话的人,明明距离不算遥远,但是说起话来,透过密密麻麻的大雨,总是要喊着说才能让对方听见,总还有些遥远的感受。
那些情绪,好像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夏苒一时有些惊讶,她不知道霍继霆突然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很明显的,她的心情一时变得十分的复杂,一颗心在自己分为真切的感受下,瞬间被他给抓住了似的,连鼻尖都变得酸涩了,话堵在嘴边,却又像是突然忘记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明白,霍继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一瞬间,夏苒变得极其敏感了起来,一颗心揪着,整个人都警惕着。
夏苒推开霍继霆,自己的胡思乱想总是要把人逼疯的,她宁愿仔细的看看他的表情,从他的外放出来的微表情判断出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夏苒说话的时候,手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拳头小小的,拇指横在手心上,周围的指头全部簇拥着,包裹着拇指,小小的一根拇指是最粗的,好像人的心脏,是最重要的,浑身所有其他的组织和器官都是为着那一团小小的心脏。
夏苒的心脏已经透支了太久,夏苒唯有握紧自己的拳头,将不敢问出口的话带着些许颤音说出来。
或许,霍继霆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恐惧当中。
说好了不会再在意他的,还要全心全意的恨着她,但那些照片,那些男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总像是一个暗自作祟的炸弹,她踩在埋着炸弹的土壤里,亦步亦趋的,不是现在,也是下一秒钟,就会爆炸了,让她粉身碎骨。
而能够让她彻底粉身碎骨的,其实远不是那些照片,或者旁人的眼光。
尽管夏苒不敢也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那个人,永远是霍继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霍继霆一直专注的看着夏苒,他明确的感受到夏苒在那一刻的忐忑和惊悚,此时完全读懂了她内心的担忧和害怕。
她想要表现出痛恨自己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但霍继霆更加清楚,事实的真相是,只有爱和在乎才能让夏苒此时如此的恐惧。
吃准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才是霍继霆一直以来不断伤害她不担心她会就此离去的原因。
但现在,他开始讨厌那样的自己。
“睡吧!时间已经很晚了。”霍继霆突然又这么说道,然后,在夏苒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低头在她的眉间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这个吻没有任何的霸道和情绪,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落下了一枚粉红色的小小的花瓣,太轻太柔,以至于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那酒精的作用是如此的深远,以至于夏苒到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今天的霍继霆真的好温柔哦,他们像是一直立于敌对碉堡的阵营中两个互相对抗的敌人,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拿机枪瞄准着,突然霍继霆卸下了装备,转而用柔软的羽翼轻触她的脸颊,夏苒有些不太适应了。
但她一直期盼着的就是这样温柔的他,如此温馨的时刻,这一种温暖的感觉,以至于夏苒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在闭上眼睛进入深度睡眠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霍继霆一直紧紧的抱着他,他的怀抱中有着她万分熟悉的属于霍继霆本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西装上熏香的气味,以及床单上熏香的气味,事实上,他本人是清淡的,甚至闻不出任何味道的,体现出他气味的永远是那些外物上沾染的气息。
还有的,是那种炽热的感觉。
夏苒安心的睡了,睡梦中,她又觉得,这些根本就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呢?
他是一个完全被爷爷驯化了的工具,在他的眼中,只有公司、名誉和地位最重要,是永远不会像个丈夫一样对待自己的。
那天晚上,杨天嵌匆匆赶到地点所提及的位置,带着自己的另外一帮弟兄,不敢单人匹马的,可是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地毯式的搜索,在一堆已经拆卸了的被碾压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血迹,这附近有一个江海,江水顺着流向直接到大海之中,平常这里廖无人烟的,除非坐着船只经过,是没什么人会出没和注意到的地方。
杨天嵌的心里发慌,觉得自己的那些弟兄一定是遇害了。
派人在水中花打捞,花了一阵天的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安慰他:“这是好消息啊!说不定他们都还活着。”
可是活人总得留下一点信息吧?这些弟兄们,自己的亲弟弟,彻底的消失不见了,除了在草丛里那些鲜红的血迹,还有搜索出来的几颗门牙以外,都是昭示他们已经遇害了,别的再没有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