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几乎每一年过生日的时候,叶铭宣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她每一年都期待着霍继霆可以陪自己一起过,但通常最后风雨无知和自己遵守这个无形的约定的人都是叶铭宣。
而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夏苒都会拍照片留念,依旧是说过去那么多年,光是生日的时候,她和叶铭宣的合照就有将近二十张了。
叶铭宣说自己到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想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夏苒心想,看到那些照片,或许他就能够想起来一切,少些遗憾呢?
夏苒这么想着,突然又想起了叶崇泽的话来,叶铭宣果真一直以来都深深的爱着自己吗?不然他怎么会说到最后都没有想起来他们的回忆会是最遗憾的事情呢?
今天的这场混乱的婚礼,已经让夏苒流下了太多的眼泪了。
等夏苒坐着武三等人开来的车火速赶回家取照片的时候,夏苒坐在车里,想到叶铭宣在加护病房插着管子艰难呼吸的样子,想起这个人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是如何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的照顾着自己的,夏苒的眼泪就哗啦啦的如下雨一般的落了下来。
就在夏苒离开医院回家去取照片的短暂功夫,霍继霆已经带着夏晨曦赶到了医院里,叶崇泽帮着叶铭宣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被拆穿了。
彼时叶家两老正待在加护病房的门外,叶太太止不住的哭泣着,趴在透明的玻璃上隔着那层透明的物体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
因为叶家两老的身体都不好,所以即使穿上防菌的衣服进去都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叶崇泽又怕他们进去看到了真人更加的难过,劝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也不肯听,老爷总一向疼爱自己的妻子,只能陪着自己的妻子一起。
夏晨曦感到医院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许多许多人守在医院里,但是加护病房门外的人不宜太多,所以只有叶家两老、叶崇泽和叶崇泽的特助官子瑞在场。
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上去如此的沉痛,夏晨曦一时之间不太敢靠近他们,怕一过去就听见自己难以承受的消息。
于是她只能立在原地,靠着墙站着。霍继霆见她这副模样,只能看了一眼一旁的武七,让武七上前去询问。
就见不远处武七朝着叶崇泽说了些什么,叶崇泽的表情始终看起来不太好,而武七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等到武七回来的时候,要将叶铭宣的情况告诉霍继霆和夏晨曦,霍继霆就看见夏晨曦的手死死的扣在墙壁上,像是要将按了瓷砖的墙壁给抠下来一块似的。
“人暂时没事了,只是还没有醒过来。”武七看了一眼夏晨曦,才语速平缓的说道。
夏晨曦听了武七的话,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随即退下一软,便蹲在了原地,然后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开始哭了起来。
夏晨曦多么害怕自己连叶铭宣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向叶家的仆人打听,他们都说不知道医院的情况,眼下知道人暂时没事,夏晨曦的心里一时见松了一口气,可不免又马上提了起来。
很快在霍继霆的陪同之下,夏晨曦来到加护病房的门口,和叶家的人简单交涉了一下,最主要是征求叶崇泽的同意,她希望能够进加护病房看一看叶铭宣。
叶崇泽不知道霍继霆怎么突然陪着夏晨曦一块儿了,据他所知,他们之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不是吗?叶崇泽信不过夏晨曦,但看夏晨曦这副样子,也是真的难受极了。
想到弟弟叶铭宣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能够枉费他的一番苦心,只能同意夏晨曦进去见叶铭宣一面,不过前提是要在自己的陪同下一块儿进去。
夏晨曦知道叶崇泽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恐怕在他的心里也始终都没有接纳过自己,但是眼下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进去看一眼叶铭宣她便心满意足了。
于是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之下,两个人穿好了防菌服,便一同进去了。
霍继霆只留在外头,事实上叶铭宣的死活与他而言并没有多么重要,也不是说他就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只是他一向是走极端的人,对一个人好就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对她好,至于其他的人,他不是圣人也不是菩萨,没有办法散播多余的同情心。
况且,霍继霆知道叶铭宣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谁的身上,如若不是他如今成了这样,恐怕到现在还和劲草一般盘旋在夏苒的周围。
等叶崇泽和夏晨曦一块儿进去了,夏晨曦走到叶铭宣的身边,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这段时间以来看起来都不太欢快的样子,脸色一直都不算太好,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怎么留意到。
她的心思到底都放到了哪儿去了呢?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异常,他一定伪装的十分的难受,在她高兴的憧憬着他们未来生活的时候,他一定也觉得十分的难过,死亡再一次勒住了他的喉咙。
只是夏晨曦不明白:“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叶崇泽看着眼泪不住的流淌在夏晨曦的脸上,总是这个女人对别人多么的恶毒,但是一直以来的确都深深爱着铭宣,也没有做过真正伤害铭宣的事情,此时叶崇泽也没办法告诉夏晨曦,叶铭宣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只是害怕她继续疯狂下去伤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罢了。
夏晨曦拉起叶铭宣的手来,在冰凉的液体输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的手也变得格外的冰凉,这种与死亡接近的冰凉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夏晨曦很快注意到叶铭宣的头上戴上了一顶帽子,她伸手去将那帽子轻轻掀了起来,叶崇泽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做,正想要制止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夏晨曦很快看见,在叶铭宣的帽子底下,是光秃秃的头皮,头发,早就是一根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