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禧乐着一声哭喊就像是宿命传来的提醒一般,打破了这么久以来一直被遮掩起来的平静和美好。
命运把暗藏的所有凶险和残破都这样赤裸裸的撕裂开来,摊在众人面前。
夏知了站在红绿灯对面看着人群随着红绿灯一会儿停住一会儿前进,就像被人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
她愣愣的站了一会儿,脑子里把这条信息掰开了揉碎了认识清楚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夏知了急匆匆的走在悠长的走廊里,眼睛里只有手术中几个字在跳跃闪烁,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姐,你终于来了。”黎禧乐脸已经哭花了,她看见夏知了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匆匆过来拽住她的手臂。
夏知了的眼神从手术室的门上收回来,然后思绪也跟着被拉了回来,她转头看着黎禧乐那张和黎耀灵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脑海中一下子就懵了。
“姐!姐!”黎禧乐看她呆呆的样子,以为她吓到了,便抓着她的胳膊摇了几下。
夏知了回过神来,看着黎禧乐,捏了捏手心,咬着嘴巴一言不发。
“姐,没事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以后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现在正在做手术,我们先等一下。”黎禧乐以为她吓坏了,然后就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怎么回事儿?”坚硬的塑料椅子隔着衣服传来一股冷意,夏知了清醒了不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黎耀灵的事情。
“今天是武术盛会。”黎禧乐眼睛还红肿着,脸上也都是哭过的泪痕:“景川今天在比赛中出了点问题,腿断了。”
夏知了听着她的话蹙起了眉头,满心疑惑。
这武术盛会每年都有,赢的有奖金和奖杯,是武术界的盛会,来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各门派和个种类,且不说夏景川这一身功夫根本没人能伤得了他,毕竟他已经是连续十年武术盛会的冠军。
就算是有后起之秀,武术大赛也是从来重在较量和沟通,大家都是有分量的,下手有轻重,绝对不会出这种事!
夏知了蹙了蹙眉,然后看着黎禧乐问:“就只是这样而已吗?景川的腿就是在武术比赛中当场受的伤?”
夏知了实在觉得可疑,便有些着急的接着问。
黎禧乐不太懂这些,还以为武术比赛中受伤是常事,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只是一个劲儿的担心夏景川的伤势。
“就是在武术比赛的擂台上受的伤。”黎禧乐如实回答道。
“和景川一起比赛的人是谁?”夏知了皱着眉头,心头越发的不安起来。
“是林夜。”黎禧乐不太懂他们的恩怨纠缠,就这名字还是听着大广播里面宣布的时候听到的。
“林夜?”夏景川懵了,忍不住惊呼。
若是初出茅庐的人也就算了,林夜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从前也是栗水教的一员,深知这个行业的规矩,更知道轻重,怎么可能会对夏景川做出这种事呢?
再说了,他对夏景川难道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夏知了脑子一团浆糊,还在疑惑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黎禧乐拽着她就跑过去,打破了她的思绪。
夏景川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静养就行了。
夏景川做手术之前害怕伤到身体,所以自己要求麻醉剂减少,现在已经醒了。
黎禧乐从小是长在城堡中的公主,头一回见这种架势,看见夏景川左腿绑着的绷带,吓得直哭。
夏景川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看见黎禧乐哭,低哑的嗓子缓缓地道了一句:“你别哭啊~”习武之人有些粗粝的手抬起来轻轻的抹着黎禧乐的眼泪。
夏知了站在床尾看着他们,心里一阵触动。
黎禧乐道见到自己为止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显然她还不知道黎耀灵和自己的事。
夏知了想了想,又想起林夜的事情便把黎禧乐暂时支开了。
“景川,你的腿真的是大师兄弄伤的?”夏知了也不废话,在床边坐下,直奔主题。
“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大师兄绝对不是故意的!”夏景川听她这么一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即麻木感解释道:“他就是太想拿冠军了,所以一下子失了手而已。”
夏知了张了张嘴巴,也没再说什么。
虽然她依旧心有疑虑,可是说实话,她更愿意相信夏景川口中这个答案,毕竟大师兄对于她来说,是像亲哥哥一样的人。
“姐。”夏景川的声音有些干哑,低低一声唤起了夏知了原本低着头沉思的动作。
“怎么了?”夏知了抬手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应答道。
“你有钱吗?”夏景川咬了咬唇,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的说道。
“你要多少?”夏知了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顿了顿直接开口问。
“我不清楚。”夏景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脸色苍白:“教里这段时间都没什么收入,我又这样受伤,更是雪上加霜了。”
“出什么事儿了?”夏知了虽然不执掌教里,可是她还是知道基本的运行模式和收入情况的,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虽不说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优渥充裕也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然当年老头儿也不可能送她去美国读书。
“教里出了点事情,所以暂时有点困难。”夏景川不愿意多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我转你卡里。”夏知了盘算了一下自己卡里的钱,觉得还可以帮衬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让他放心。
他也没有追问夏景川什么,他要是不想说,就算拿烧火棍把他嘴巴撬开他也不会说的!
“她不知道?”夏知了突然想起来黎禧乐的存在,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小声的确认。
“嗯。”夏景川笑着点点头:“被告诉她,她胆子小又爱哭,知道了怕是饭都不敢吃了。”
夏景川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格外的温柔。
就在这个时候,黎禧乐回来了,两人说了会话,夏知了便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算,自己可以给景川多少钱。
她之前还在做着小生意的时候攒下了不少钱,可是后来她没什么计划,有一花一,所以那笔钱也没什么了。
后来跟在黎耀灵身边,吃穿住行都是黎耀灵给的,她自己的工资加上之前的一点积蓄,零零总总也还是攒下不少钱的。
夏知了盘算了一下,便直奔银行,给夏景川的账户上转了五十万,给自己的卡里就留下了一万块。
而另外一边,黎耀灵正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是艾力,便让人进来。
一阵浓郁刺鼻的玫瑰香随着开门的瞬间涌进来,黎耀灵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毫不隐讳自己的不悦。
“没打扰你吧?”景和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走进来。
“我在工作。”黎耀灵抬眸起来了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声便低头继续看文件。
“晚饭的时候我看你没怎么吃东西,看着你书房还亮着光,想着夜深了担心你饿,便让厨房做了海鲜粥给你送过来。”景和说话间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和从前有几分不一样了。
“老爷子和景叔叔都已经休息了,你没必要这样做。”黎耀灵头也不抬的说着,听出了她的不同,也就不避讳了。
“是我自己想来的。”景和把海鲜粥放在桌上,生意有些小的说道。
黎耀灵撇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海鲜粥,然后缓缓的抬头看着景和一言不发,但是却没一个细胞都在逼迫她。
“我……”景和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被人绑架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顺便。”黎耀灵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继续低下头看着文件。
“其实,不仅仅是感谢。”景和搅着手指,看她的样子,全然一副不知道那一万被绑架自己其实是做了夏知了的护身符一般。
“如果说我的婚姻本也由不得自己,那么有如嫁给旁人我宁愿是你。”景和鼓足了勇气,像一个初次告白的小姑娘一样:“从前都是我爸在逼迫我,可是现在……即便没有他我也想对你好。”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黎耀灵看着她,眼神平和,眸子却深邃而遥远,让人根本就猜不透。
“我很清楚,我也很清醒。”景和有些着急的补充道:“其实昨天晚上我爸爸已经大概把老爷子和夏知了得事情给我说了,我也知道你还喜欢她,可是你应该也很清楚,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爸爸告诉我,黎叔叔已经放话了,说是会在一个月内让我们订婚。
你忽然搬回老宅,想必肯定也是知道的。
你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不会做无用功,肯定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景和看着黎耀灵始终平和的脸,捏了捏手心接着说:“你或许觉得我前后态度变化古怪又突然,其实我没有。
我早就对你存了喜欢的心,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只是后来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便只能忍着,那边父亲又逼得紧,我的心也很乱。
可是现在我定了心了,我知道你和夏知了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会再忍了。”
景和捏着手心,三句真三句假的说完了话。
这话突然,但是必须要说,因为她要一个理由留下这个孩子,才能继续拿这个孩子来逼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