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了趴在黎耀灵身上,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热烈跳动的心脏,还有他温柔的抚着自己的手指,还有他那一声沙哑的低语:“傻瓜。”
都不重要了吧,夏知了只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只想就这么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她的头越来越重,眼皮也基本睁不开,脑袋迷迷糊糊的只听见一阵嘈杂,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枪声。
沉入海底的话,人大概也会变成像鱼一样吧。
自由自在的徜徉着,被水流狭裹着四处飘遥,像树上落下来的叶子,也像被人流冲散的原本牵着妈妈手的小孩……夏知了就这么随着水流晃动,感受着身体完全无法自控的下坠,却在即将坠入无尽黑暗深海中时被人一把拽住的手。
头顶有一束光,从海面上传下来。
像是太阳,又像是灯,它照亮的地方都是雾蒙蒙的白。
那只大手就是从那束光中伸下来的,夏知了看不清楚那是谁的手,只是感觉到那只手很有力量,就这么拽着自己,用力的往上拉。
当头从水面中漏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在一瞬间恢复了知觉。
涓涓的水声,水珠往下滑落时肌肤的触感,还有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的剧烈的光芒……一口气终于通了,夏知了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嘴唇很干,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医生医生,人醒了!”睁开眼睛的瞬间,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说话人的声音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夏知了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到一个头发全部花白的医生来给自己做了一通检查以后,她才渐渐恢复了基本的意识。
她想抬头看看周围,可是刚起身那么一点点,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生疼,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嘶~”她扶着床,咧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好好修养就行。”一声沙哑的嗓音传来,低低的带着几分干燥的咳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知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
她扬了扬自己的手,顺势看见了那一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
冷峻的眉眼一点都没有变,坚毅的轮廓和深邃的五官像雕塑一般,嘴角处的干涸的伤口和眉骨上贴着的一块小小的创口贴都在一一的像夏知了证明,那些画面,不是梦。
“你没事儿吧~”夏知了张了张嘴巴,忍住嗓子见极其不适应的干涩,看着黎耀灵轻声问了一句。
“我没事儿。”他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自己,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的疼惜。
这是夏知了第一次在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东西。
人就像是一个盛满东西的容器,情绪和情感挤满到了一定的程度,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来打碎这个罐子,这样,里面的情感才会流淌出来。
夏知了只要看着他,就明白了,不需要说什么。
替他挡下那一椅子,自己心甘情愿,若是她没有这么做,只怕会后悔死!
她脑子里都是黎耀灵替自己挡下的那一个又一个的屈辱的耳光!
“你休息一下,我去处理点事情,然后过来接你。”黎耀令没有笑,却整个人都被温柔包裹,他的大手为温柔的捋开自己额前的碎发,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就在黎耀灵离开以后,接着王伯允走过来了。
“你……”夏知了很震惊他怎么会在这里,但是又觉得嗓子好疼说不出话,刚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咳嗽。
王伯允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等她喝完以后缓过来才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件事情大致给她讲了讲。
“对了,你记得的最后一幕是什么?”王伯允说完以后突然想起来问道。
“我就是听见一声很响的声音,听起来起来很像枪声,那会儿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其他的就已经不记得了。”夏知了缓缓地将自己还记得的事情如实说来出来。
“那昨晚那个胖老头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王伯允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道。
“他是做了点脏动作,但是没得逞。”夏知了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避讳,就直接说道。
“怪不得!”王伯允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下巴说到。
“怎么了?”夏知了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然后追问了一句。
“昨晚你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枪响,枪是我开的,但是打得不是人士门锁。”王伯允顿了顿接着:“我和艾力哥带着人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冲进去的时候,那老头都快被他把头拧下来了!
我们四五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掰开,差那么一丢丢啊,他就要吃牢饭了!”
然后王伯允又将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大概给夏知了讲了讲。
“但是,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夏知了听完了以后接着开口问道。
“我们……”
“不好意思,夏小姐,情况紧急,我用了点特殊手段定位了你的手机。”说话的人是艾力。
艾力一边走过来,一边对着王伯允暗暗的使了个眼色,这下子王伯允才想起来,昨晚艾力就给自己解释过了,说是这个定位之前黎耀灵就让他取消了,是艾力自己太忙了,然后一直忘记了。
还好刚才王伯允没有说出来,不然万一要是让黎耀灵听见了,估计又有麻烦,他可是一个相当公私分明,有奖有罚,说一不二的老板!
“夏小姐,刚才我们和医生沟通过了,可以出院了,你再这里等一下,办好手续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艾力接着对夏知了说道。
“耀灵呢?”夏知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接着问道。
刚才是艾力自己一个人进来的,没有看见一同出去的黎耀灵的身影。
“黎总还有点事情,办完就过来,您别担心。”艾力对着夏知了解释道:“我先出去做准备了。”
此时此刻,在下一层楼的另外一间病房中,黎耀灵正站在一张病床旁边,床上躺着的是还在昏迷中的王总。
黎耀灵静静的看着他,眸色冷得像冰一样。
“黎总,医生说了,他没什么大碍,更多的是惊吓,等他修养一阵儿就没事儿了。”站在黎耀灵旁边的陌生男子低着头,大部分的脸都藏在阴影里,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像终年积雪的寒冬中的一股水流,轻飘飘的,听来留不下什么映像。
“别急,让他在医院多待几天,病要是不一次性养好,容易留下病根儿。”黎耀灵看着病床上的男子,然后冷冷的一瞥,转侯转身拍了拍旁边黑衣男子的肩膀低语道:“用最好的药。”
“我明白了。”
医院的走廊总是让人感觉又幽深,又寒冷,哪怕是夏天也一样。
黎耀灵和男子两人一前一后的从病房中出来,阔步走来,穿过走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电梯里。
有黑色的飞蛾在走廊中高高低低的飞着,这空无一人的走廊看起来有几分鬼魅。
随着门打开,夏知了也将目光移过去,看见黎耀灵一身黑色的大衣走过来,又恢复了他平常那种霸气和冷峻,除了脸上还残存的伤口,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你昨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
“你的伤起码要休息一个月,在这里不太方便,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儿我就带你回家,路上会有医生随从,你不用担心。”黎耀灵从门口进来,径直就来到了夏知了的病床边。
“嗯。”夏知了点点头,轻轻的回答了一声。
恰好在这个时候,艾力刚好推门进来:“黎总,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嗯。”黎耀灵低低的应答了一声,然后俯下身子来,双手撑在夏知了的床边:“我懂你的时候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一点。”
夏知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然后,黎耀灵双手将夏知了打横抱起,动作不像从前那样粗暴,而是温柔的,轻缓的,即好像手中抱着的娇软不是人,而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珍宝一般。
夏知了因为起身的动作拉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一下子咬住了嘴唇,紧闭着眼睛低低呼吸。
黎耀灵见状便将手往自己怀里收了收,低头看着她:“别怕,放松就不疼了,我会抱住你的。”
夏知了伸出一只手挂上他的脖子,然后借着这股力量靠在黎耀灵宽厚的怀里。
接下来的这一路,黎耀灵都这么抱着她,无论是坐车还是走路,一直到机场上了黎耀灵的私人飞机以后,他才将夏知了放在调成躺椅的座位上。
给她盖上厚厚的毯子,让医生给她补了一点带安眠物质的止疼药。
这一路很远,折腾了这么久,好好睡一觉是最好的,可是现在麻醉退了,伤口疼着让她很难入睡,所以黎耀灵才会这么做。
等到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飞机也就起飞了。
从纽约到A市,十三个小时的路程。
黎耀灵看着夏知了睡安稳以后,便起身来到了艾力和王伯允所在的位置,两人正在打牌呢!
“黎总,有什么吩咐?”艾力一边摸起一张牌,然后一边对着黎耀灵问道。
“去好好查一查王总的关系网,他人在英国,近断时间也无交往,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纽约。”黎耀灵的脸色看起来很严肃,他忍了忍,然后突然说:“我怀疑我身边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