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呼的吹着,轻柔的窗帘像扬帆的小船,在这如大海一般广袤的夜空中,随着浪花沉浮。
夏知了看着狂奔而去的肖茵之,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无法思考,脑子来不及给自己发出任何指令和动作,潜意识就已经知道自己飞奔出去了。
肖茵之跑出去的那个背影,是那么决绝!那么坚定!
好像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恋那般。
夏知了狂奔过去,然后一把抓住了肖茵之的胳膊,肖茵之刚好一只脚踩上窗台,便被夏知了一把就拽了回来。
肖茵之力气再小,终究也是个成年人,夏知了这猛地一拽她,一个巨大的惯性,将两人都双双掀翻跌坐在地上。
“你让我去死!你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肖茵之终于哭了出来,声带着巨大的哭腔,毫不顾忌的哭喊着,她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满脸都是眼泪。、
而夏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在这一分钟,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吧。
夏知了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肖茵之,感受着她从剧烈的挣扎带渐渐的平静,从闷声抽噎到嚎啕大哭。
夏知了只能抱着她,默默的咬着嘴唇流泪。
而此时,黎耀灵和黎京泽则站在门外,他们俩倚着走廊的栏杆,静静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黎京泽手中夹着香烟,随着他抽烟的动作,红色的光亮早黑夜中忽明忽暗。
“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你知道吗?”黎耀灵透过那条细细的门缝,看着那只有一线的橘色光亮,低低的开口说道。
“你准备插手这件事吗?”黎京泽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
“我要管到底。”黎耀灵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平静的眸色,可语气确是那样的笃定和霸气。
“她是我的学生,和你是什么关系?”黎京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
“她幸运,我见不得这种脏事儿。”黎耀灵转头盯着黎京泽,一字一句低低的说道。
黎耀灵也看着他,丝毫不惧,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他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想着:“这个点,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
然后,他接着抬起头,对着黎耀灵说:“报警?”
“等我查清楚以后再说。”黎耀灵转回头去,他不想看见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摸样。
“说到底,血缘这种东西是不会骗人,六六曾经也是遭受过同样上海的人,作为站在这个地位人,完全有能力帮帮她,不为别的,只为的正义和情分。”黎耀灵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这样在心里想着,谁都没有说。
黎家总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黎京泽,二儿子黎耀灵,和小女儿黎禧乐。
对外,整个黎氏家族都是说太太早年病逝了,现如今只有老爷子还在世。
黎家的私密一直保持的很好,除非必要的简单信息,其他的信息一概对外不公布。
所以,公众根本不知道,这黎家的三个孩子,根本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大儿子黎京泽和黎耀灵,黎禧了不是同一个母亲。
当然了,他们的母亲是谁,现在还在不在世,只有他们家族的人自己知道。
时间在黑夜中静静地流淌,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黎耀灵和黎京泽一直在外面等候,一直到肖茵之哭得睡着了,夏知了才红着眼睛出来。
“情况怎么样?”黎耀灵看着夏知了憔悴的样子,轻声开口问道。
“很不好,现在睡着了。”夏知了看着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说道。
“耀灵,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夏知了说完想了一下,忽然开口接着说。
“什么事儿,你说。”黎耀灵立刻说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我想带她去医院检查,可是看这个情况也暂时不可能了。
但是,那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或者证据什么的……”夏知了现在已经是接近崩溃了,平常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的她,这一分钟感觉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有些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还没说完,就已经是说不下去了。
人啊,无论做什么,全凭一口气吊着,这口气一松,就彻底崩了,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黎耀灵明白她的意思,即便她不说完,他也明白。
“我找个医生过来做检查,你不用担心。”黎耀灵说完便走到另外一边开始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来了,先是给已经战战兢兢睡着的肖茵之打了一针镇静剂,然后便开始采样带回医院做检查。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快要天亮了。
这一夜过去了,除了黎京泽,没有人知道,其实这多米诺骨牌只倒下了第一块。
而第一块一倒下,剩下的就不远了。
黎耀灵因为要工作,所以先回公司了,而夏知了则被黎耀灵无限放假了,肖茵之的岗位也一样。
黎京泽也说自己今天还有课,也得走了。
黎耀灵自己开着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朝公司驶去,而黎京泽则骑着自己的摩托车,朝着市中心自己家的公寓去了。
他回到家,不紧不慢的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袍出来吃了早餐,整个人都慢悠悠的,一点看不出还要去上课的样子。
相比起之前在肖茵之家门口那种担忧和愁容,此刻的他却一扫这些情绪,脸上尽是轻松,满意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有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造成了一样,那种满意和满足,甚至还哼着小曲儿。
清晨的阳光,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刺眼,可是,却没什么温度,甚至还带着点夜里湿漉漉的冷气。
黎京泽懒洋洋的躺在乱发的真皮沙发上,拿着平板,一边心不在焉的玩儿着,一边又时不时瞄一眼时间,看起来好像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突然平板的页面上出现了一个语音电话。
黎京泽忍不住高高扬起嘴角,然后点了接听。
“黎先生,我已经顺利到达了。”语音中传来的电话听起来有些怪异,尖尖的,像小孩子捏着嗓子说话那样。
“很谨慎嘛,这样也要使用变声器?”黎京泽听起来不恼不慌,慢悠悠的开口,就像老朋友聊天那样自然。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语音那边接着传来传来一句话。
“东西都收到了吗?”黎京泽笑笑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问道。
“收到了,黎先生很细心,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男子接着用怪异的声音说道。
“收到就好,虽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但还是要小心,多安分一阵子。”黎京泽接着说。
“我明白,黎先生就放心吧。”男子说道。
“嗯,这一次合作很愉快,那就再见了。”黎京泽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口回道。
“好。”男子没有多言便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做这一行的规矩,那就是一次性生意。
不是说只做一次生意,而是说,对同一个甲方,只做一次生意。
这一行,对私密性要求极高,同一个甲方再合作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做这种生意的,不亚于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
他们只服务于有钱人,可是,哪个有钱人不是有钱有势有手段,你的对象不一定条件比你的甲方差,所以,干这一行,真的要胆大心细,还得抛得下一切!
尤其年轻时候,基本做一票生意换一个地方或者国家,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你无法拥有自己的名字,无法拥有稳定的生活。
这个世界太大了,存在着无数个阶层,他们都有自己的规矩。
这个阶层是不可能破的,所以,看似的同一个世界,其实,这世界中的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另外一种生活。
就在黎京泽挂断语音的同时,屋子里沉睡了一整晚的肖茵之也醒了了过来。
昨天晚上医生担心她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便给了她稍微多一点的镇静剂,所以现在,肖茵之身体的情绪还算稳定。
夏知了一动不动,一直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盼着她醒过来,又害怕她醒过来。
而这一刻,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夏知了的心便又悬了起来。
她的身体确实因为镇静剂的原因平稳了,可是,她的眼神……夏知了心如刀绞,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眸。
那不是眼眸,那是一滩角落里被尘封了千年的起水,毫无生气,萧瑟落寞,那不该是在活人身上看得见的眼神啊~
肖茵之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夏知了,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然后情了清干渴的嗓子,低低的开口说:“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脏,很贱,像一块别人丢弃的抹布~”
她的语气很奇怪,用问句的句式,说出了一句平静的陈述句。
“茵之,你很干净,一点也不脏,?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吗,这不是你的错。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夏知了看着她,语气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肖茵之转回头看着天花板,冷笑一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么想。其他人……”
夏知了被她这句话一下堵住了,那种看透真相,却发现真相残酷到让人咋舌的瞬间,真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肖茵之看着天花板,慢悠悠的接着说。
“不知道。”夏知了摇摇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是李成言。”
夏知了的手指瞬间抓紧了自己的裙摆,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