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将手上的报告内容大抵说了下,然后推了推眼镜,接着说:
“这种事情,虽然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不敢打包票,但是从我从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可以100%确定的告诉你,这就是被人打的。
并且,她被打这件事情,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夏知了伸手接过报告单翻看着,上面拍下来部分伤痕的情况,深深浅浅,有的甚至还有破皮的痕迹。
夏知了眉头紧紧的蹙着,一瞬间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肖茵之警惕的情况来看,她自己也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她还要继续待在那样的环境里,是身不由己?还是已经被拖入了深渊,完全爬不出来了?
“夏小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您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李医生看她沉默不语,便率先开口问道。
“没有了,辛苦了李医生,这么晚还让你当班。”夏知了向李医生道谢以后,自己换换衣服,跟着艾力一起回家了。
艾力现在算是成了她的司机,一路上看她一直心情不好,偷偷瞄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夏小姐,您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唉…没什么…就是有点儿事情想不通。”夏知了慢悠悠的说着,靠在车窗上,一脸愁容:
“艾力,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事情,就是有一个人,她陷入了一段非常糟糕的关系,这段关系不仅对她骗财骗色,还打她!
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夏知了当时没有太明确的告诉艾力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只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有点需要取证的东西。
所以,艾力也不知道肖茵之到底遭遇了什么。
一是这种事情还没有确定,没有证据,二是毕竟属于她的隐私,自己作为肖茵之的朋友,也不太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再说了,她自己肯定也不会愿意的。
“这个嘛……”艾力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出了市中心,往城郊黎家的宅子里开去:“嗯…我还真有资格和你讨论一下!”
“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夏知了一听,一下子来了兴趣。
“何止是遇到过,我还是主角呢!”艾力语气轻松的说道。
夏知了愣了一下,然后偏头过去问了一句:“艾力,你骗财骗色还家暴?”
“什么呀?!”艾力赶紧摆摆手否认:“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说着挺了挺脊背,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说主角是我,其实,我也算半个受害者吧。”
“半个受害者?”夏知了疑惑的追问了一句:“什么叫半个受害者?意思你打人的时候只打一边,骗钱的时候只骗一半?”
艾力被她的脑回路折服了,笑笑,然后语气沉了沉,接着说道:“不是我,是我爸。
我爸就是你口中的这种男人,他和我妈根本没有领结婚证,骗财骗色还家暴。
后来离婚了,还是我爸死活要离,我妈还苦苦的挽留,哀求他。
后来离婚以后,我爸拿走了所有的财产,和其他女人风流快活去了,把我和我妈彻底丢下。
我们俩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最开始的几年,苦得跟什么一样,好在后来慢慢好起来了,我妈也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生活。”
夏知了没有想到故事的走向竟然是这样的,艾力开始说起来的时候语气挺轻松的,说起来艾力平常也是嘻嘻哈哈的人,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童年。
“对不起啊,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问了。”夏知了还是有些抱歉,毕竟让别人揭开伤疤,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没关系,不能算你问的,是我自己主动说的。
其实没什么,这件事情我早就想通了,也就释怀了。
说真的,如果没有我爸那些垃圾操作,造就不了今天的我。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和另外四个男生被黎总挑中做他的助理,最后坚持下来的人只有我。
我爸带给我的苦难伤害了我,也磨练了我,正是因为对于我来说,那点苦不算什么,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艾力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然后冲着夏知了一脸你懂的表情,挑挑眉毛,接着说:
“黎总的脾气你也知道,在他手下做事,无异于是在撒旦手下做事,对吧?!
但是因为我爸,所以我觉得这种苦不算什么,起码是能看到希望的,所以到最后,那么多人,只有我留下来了,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得谢谢他,要是没有他小时候那么折磨过我,我就不会这么努力这么拼搏。”
艾力说起这些话时,语气坦然,面色无常。
夏知了想,那些东西,是真的影响不到他了吧。
“每个人都会经历挫折,可是挫折最终会在你的身上烙下什么痕迹,这就全凭那个人了。
我们很少有人能拥有完美的童年,现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论调叫,只有拥有幸福童年的人,才能拥有完美的人生。
其实,我们又不是生活在玻璃罩子里的人,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拥有一个完美的成长环境的,那些不完美反而会在日后塑造了我们。”
夏知了颇为感叹地说道,这不是为了应付艾力,而是她的真心的想法。
她,同样作为一个拥有不了完美童年的人,在童年受到创伤的人,深深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创伤给她带来了根久的痛苦,也为她带来了其他,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永远是两面性的,有黑才有白,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天使,那就没有天使了。
“对啊!所以说没什么的,你不用抱歉,我现在可以非常坦然的说这件事情。
至于你说的这个情况,跟我妈一样,我妈当初也是死活不愿意离开,我爸提出离婚的时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明白,但是后来我妈走出来了以后和我聊过,她告诉我说。
其实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过的,不知道正常的女人是怎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