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时分,一辆由项羽亲自驾驭的马车缓缓行驶进宫门前,守卫楚王宫的羽林亲卫不由的瞪大的眼睛,平日里至高无上的羽将军,怎么会为他人驾驭马车,实在匪夷所思。
“叔父,王宫到了。”这时项羽将马车缓缓的停靠在宫门一旁,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车帘扶了起来,接着对车驾内的项梁小声说道。
只见车驾内项梁恭敬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而范增却是在闭目养神居中而坐,听到项羽的话后,项梁便对身旁的范增轻轻说道:“先生,王宫到了,请随项梁下车吧。”
“有劳大将军了。”只见那范增猛然间睁开了双目,然后对着身旁的项梁微微躬身说道。
听到范增的话后,项梁便猫着身先一步走出了车驾,待项梁出来后,范增也随在项梁身后缓缓走出,这时项梁与项羽赶紧走上前,在二人的搀扶下,范增才得以平稳着地。
在项梁范增出车驾时,护卫王宫的羽林亲卫都在睁大着双眼,想要瞧一瞧车驾内到底何许人也,首先是项梁从车驾内走了出来,羽林护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瞬间都掉下了眼珠子,只见车驾内走出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不仅如此,下车时项梁与项羽还在两侧搀扶,看样子对老头很是恭敬,顿时间老头的身份成了一个迷。
“哎,这老头该不是会是大将军的长辈吧?”
待项梁三人走进宫后,宫外的护卫便开始议论起来,其中一名护卫便对其他护卫说道。
“依我之见,大抵情况就是如此,不然为何会如此恭敬。”听到这名护卫的猜测后,其他护卫稍稍思虑了片刻便点头认同了起来。
当然,早已离去的项羽,并没有听到护卫们在背后如此议论,否则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此刻的项羽极其郁闷,平生以来自己还未对谁如此恭敬过,实在是有伤颜面啊。
“先生请进。”身前的项梁却不知道项羽这样想,这会项梁的心思全在范增身上,只见项梁领着范增直接来到了王殿,将殿门从外缓缓推开后,项梁便侧身邀请范增先行入内。
范增见状也没有推诿,而是直接迈出一个大步,顿时间便走进了王殿,身后的项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的不忿却越发的明显起来,看着范增这般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楚王呢,项羽又岂能不生闷气。
待范增走进王殿后,项梁项羽也随即走进了殿内,这时的范增却没有着急走到一旁,而是站在王殿最中央,然后伸出了苍老的双臂,接着尽力大喊道:“这就是天下啊。”
听到范增的话后,一直恭敬待他的项梁也有些许不快,毕竟这是自己的王殿,怎么感觉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但项梁却也没有如此小心眼,这种念头也只是在心中稍纵即逝。
“先生快请入座说话。”待范增高喊放下了双臂后,一旁的项梁便快步走到范增身旁道。
范增听后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左边第一个案位,看到范增坐在左案后,项梁只是笑了笑,随即也坐在王位上。
虽然项羽早就被范增气的七窍生烟,但碍于项梁在场,自己并不能多说什么,索性便对范增不予理睬,然后自顾自的坐在右案位。
“听先生讲,先生是居巢人氏,居巢距离彭城有数百里之地,先生又为了何故而不远千里来到彭城?该不会是为了拜访故人吧?”
项梁坐到王案后,便开始试探起了范增。
听到项梁的试探后,范增先是轻轻一笑,而后对着项梁回道:“回大将军的话,老夫虽是古稀高龄,但一直以来都想如大将军一般起兵反秦,奈何老夫已是风烛残年之态,只好前来投奔大将军,想在大将军帐下效力,所以老朽不辞辛劳赶来彭城,只不过令老朽没料到的是,与大将军羽将军相识,竟然是因为十两碎银的缘故,实在是惭愧啊。”
“照先生所说,先生是因为项梁的缘故才来到彭城的?”项梁听后深深的感到不可思议,但又在范增脸上看不出来丝毫破绽,看起来应该是实话,所以继续对范增问询道。
“不错。”范增没有隐瞒,而是大方的说道。
听到范增的回话后,项梁先是笑了笑,而后起身对范增拜道:“既然如此,先生肯定有非常见识,还请先生对项梁不吝赐教。”
“大将军可记得刚才在酒楼前,老朽听到大将军邀范增前来此处时,为何突然间惊讶了一番?”范增却没有理会项梁所求的见识,而是对项梁提起了刚才在酒楼前的事。
项梁听后顿时开始回想起来,没用多久便想起了刚才的事,还记得自己当时就在疑惑不解,只不过从来到王宫后便忘了这一茬。
“大将军可知,大将军欲要在彭城称王一事,天下之人皆已知晓。”没等王案上的项梁开口回话,范增便对着项梁笑着说道。
“什么?”这次轮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项羽震惊了,只见项羽恶狠狠的站了起来,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案上脸色铁青的项梁,若不是今日偶遇到范增,叔侄二人恐怕还不知情。
过了片刻后,王案上的项梁这才屏住了心神,一边挥手示意项羽坐下,一边努力的笑问范增道:“项梁有一惑,不知先生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烦请先生务必如实相告。”
“谣言?”听到项梁称之为谣言,范增不由的笑了起来,而后对项梁笑着问道:“如今大将军就在王宫,敢问何人会信其为谣言?”
“休得无礼,叔父稍候,待项籍教训教训这厮。”看到范增取笑着项梁,身在右案的项羽又岂能忍气吞声,只见整个人直接从案间窜了出来,眼看着项羽就要扑到范增面前。
“项羽,坐回去。”突然一声大喝,将本已冲到范增身前的项羽硬生生的喝止了,项羽明白,平日里无论发生何事,项梁都会称自己为羽儿,若是项梁称自己为项羽,那就是项梁最为生气之际,所以项羽不敢反抗,只能恨恨看了范增一眼,而后乖乖的回到右案。
“竖子无礼,还望先生莫要计较。”待项羽坐回去后,项梁便对着范增抱拳赔礼说道。
但令项梁意外的是,从始至终范增就像一个无事之人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就连项羽扑到身前时,范增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好像并不惧怕项羽的野蛮,或者说,范增早就算准了项梁一定会出声喝止住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