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昌宗一个眼色丢了过去，四五个保安蜂涌一般扑了过来，高大壮挡在我前面，率先动了手。
原以为这伙儿人和地上被打倒的家伙一样万能，这一交手，才知道对方实力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弱。
三个五回合下来，高大壮已经鼻青脸肿的不成人样，我比他也强不到哪里去，满身都是脚印，右眼肿成一条缝儿，什么都看不清了。
“别打了！别打了！饶了我吧！我这就给白若冰打电话，让她过来！”蜷缩在地上的我，眼中迸发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凶光，章昌宗对那些保安叫停，把刚插过手的湿巾扔到我脸上，一脸不屑地说：“早这样不就好了？装什么硬汉？”
“我手机没电了，章总，能把您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话音未落，旁边的保安队长照着我脑袋狠狠踹了一脚：“瞧你那逼样，有资格借我们章总的手机？”
“慢着！”章昌宗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苹果八，冲着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说：“叫他用这个打，我看他能使出什么花招？”
我本意没想借章昌宗的手机，心里一直琢磨着，等他送手机过来，我直接把他干躺下。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比放狗咬我，我不能跟着他手下的狗咬，最省事的办法是干他。
保安队长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假装没接住，把手机摔到地上，又假模假样地捡起来，一边道歉一边往章昌宗身边凑，这些人谁也没在意我的举动，使我有了可乘之机。
趁着众人不防备，一把拽住章昌宗的衣领子，一顿迅雷不及掩耳的炮拳砸下去，把这小子都打懵，等他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扯着高大壮掉头跑了
这时候不跑，就特么是傻狍子了！
高大壮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被我拽着跑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说：“行啊你！这回算扯平了！”
“得了吧！这龟儿子才不会让咱们白打，回头肯定找人收拾咱俩。这样，咱们现在就回去收拾细软，立刻离开冰城，等混出个名堂，再回来也不迟。”
“我靠！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那你还指望我有啥出息？和章昌宗死磕到底？我有那资格吗？他随便动动手指，我就几年爬不起来！万一他找个人肉炸弹过来，搞个自杀式陷害袭击，我还得进去蹲几年。等我出来，苹果十六都出来了。”蹲在暗处，一边喘气一边和高大壮小声说这些半真半假的话。
我身上背着白若冰三十万的债，逃是肯定不能逃，也就是在这儿过过嘴瘾。
“出了事我扛，你撇清关系靠边站就行！”高大壮狠狠啐了一口吐沫，又扯了一把衣领子，好像随时要上战场的勇士一样，两眼直反光。
“你别整这出！好像又要捅人似的。”见章昌宗那伙人没追过来，扯着高大壮往回走。说别的没用，眼下糊口都是大问题。
刚走出十几米远，突然听见后面有急刹车声，等我俩回头时，从车上下来一群穿黑色运动服的寸头小子。
这些人我见过，上次在天阳小区，就是他们打的我。那无头悬案到现在都还没破，这伙儿人又冒出来。不用说，肯定又是冲着我来的。
别的不说，他们好像在我身上安装定位系统了似的，总能堵着我。
“这些都是啥几吧人啊？”高大壮的话音未落，那伙人就拎着家伙事冲了过来。我大概扫了一眼，这些人和上次一眼，手里都拿的警棍，一看就是某宝批发的，规格都是一眼的。
这回想跑，是真没路了。前后左右都被人包围了，高大壮这个虎犊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赤手空拳地冲了过去，我拦都拦不住。对面至少有十个人，我们俩势单力薄，他竟然冲过去了，这不是找死吗？
我真想扔下他自己跑，可我办不到，谁叫他是我兄弟！
刚被一群人围着圈踢，章昌宗的保安大队就跟了过来，我和高大壮像奥利奥里面的夹心一样，被夹得死死的。
章昌宗从车里下来，扫了一圈运动服，又看了看我，竟然冲手下保安队挥挥手，保安队立刻原地向后倒退三步。
“你们继续，别停。”章昌宗站在一旁看热闹，倒把这些黑运动服看愣了，他以为章昌宗是我们的同伙，不由分说连他的保安小分队一起揍了。
一场不期而至的大乱斗，打得敌友不分，场面一度失控，直到响着警笛的警车开到我们跟前，我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妈的，终于有救了！感谢章昌宗，没有他，我和高大壮可能已经被打成肉饼了。
“警察叔叔！救命啊！杀人啦！”就在我扯着脖子从巡警招手时，突然觉得后心处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凉凉的，还有点疼。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一摊黏糊糊的液体。
“壮子，这是不是血啊？”我把沾着血污的手递到高大壮面前，身子慢慢软了下去。脑子里空荡荡的，身体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从大学毕业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下小电影似的从眼前闪过。
为了替高大壮挡祸，毕业证没拿到。为了替前女友父亲治病，借了二十万的外债。家里生意不景气，借了亲朋好友二十万。直到遇到白若冰后，情况并没有好转，又背了她三十万的债务。
我要是死了，这七十万的债谁来还啊？
“妈的！哪个孙子捅的我？”有气无力地少了一样身边的黑色运动服，一群人立刻鸟兽散，连在场的巡警都控制不住场面。
高大壮抱着我，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别他妈哭，我又没死……”耳朵里乱哄哄的，我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了。脑子里空落落的，想叶观观，更想白若冰。这一大一小，最是我心里放不下的人儿。除了他们，还有父母和高大壮让我惦记。
早知道我这么短命，就该卖个腰子还债，这要是死了，父母谁照顾？
七想八想，眼皮越来越沉。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人当街捅上这么一刀，我感觉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说，好多事情要办，可我没时间了……
闭上眼睛的一刻，听到高大壮趴在我耳边狼哭鬼嚎：“关海东，你他妈把眼睛给我睁开……”
其实，我特想对高大壮说：我的人生还未完待续呢！你他妈别哭这么早，搞的我好像要死了似的。可我实在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