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府恢复以往的平静,是日,方蕙儿竟邀请律令非同行,二人半天上街购置物品,半天在方府品尝药膳药茶。
“若非荀侯夫人当日劝解,我与相公定会因此事生了嫌疑,幸有夫人教导夫妻信任。”方蕙儿温柔感谢。
“主要还是因为方御医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你,又怎么容得下其他女人。至于孩子,迟早一定会有的。”
“借夫人吉言。”
荀府中,凌霄苑内,荀韫玉跟阿苦在捡拾回来的红叶上写字,二人这段时日彼此进步,大有精进。
桌上还摆放着一张字单,写满了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语。
“永结同心!”阿苦将自己的仿写的字给韫玉看,“韫玉你看怎么样?”
“好!”荀韫玉也举起自己的枫叶,写着“非非”。
“韫玉你家真的好幸福啊!”阿苦不禁羡慕感叹。
“那阿苦也当我们家的孩子吧?”荀韫玉单纯邀请道。
“谢谢韫玉,谁家的孩子,这不是想当就能当的。”阿苦年少懂事。
时近黄昏,方蕙儿端着一套喜庆嫁衣来到律令非身边,向她展示起来,凤冠霞帔,何其精美绝伦。
“据我所知,府上并没有待出嫁的妹妹吧?”
“相公没有妹妹,这套嫁衣是我一位朋友的,成衣铺做好嫁衣便送到我府上暂时先代为收着。”
“原来如此,嫁衣真的很精致,也很漂亮,难怪每个女人都渴望穿上它。”律令非不禁触碰到嫁衣,她今生尚未来得及穿着一次便已为人妇。
“夫人要不要一试?”
“他人的嫁衣我怎能试穿?”律令非理所应当地摇头拒绝。
“我未有幸参加夫人与侯爷的婚宴,不曾得见夫人身着嫁衣的美丽,实在好奇得很。”方蕙儿不依不饶,“夫人就穿上给我看一眼吧。”
方蕙儿满心期许,律令非也半推半就地被她盛装打扮,不仅是婚服尤其合身,几乎如量身打造一般,戴上凤冠发饰细细装扮以后,律令非就成了如假包换的新娘。
律令非不禁注目镜子里的自己目不转睛,她在这一刻多想让荀长颢看到如此热烈多娇的自己。
“不好了!”方济世蓦地冲到房间,火烧眉毛,“长颢在刑部审讯犯人时不慎受伤,已经送回府上,我这便要去出诊,荀侯夫人与我一同前去吧!”
火红的嫁衣,律令非仿佛映入眼中荀长颢的血光之灾,她不顾一切,穿着嫁衣便与方济世飞奔出去,方蕙儿抓起红盖头跟上。
方府的马车直奔荀府,府上夫人穿着婚服跑过正门。院落间,下人们都十分惊异,也止步欣赏。
至凌霄苑,律令非已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裙摆飞舞猛地晃止。
律令非止步于月门外,院中被一番装饰过,悬挂着彩色灯笼,房前窗前贴着红色双喜,一串红枫叶的联子写着“祝爹爹和非非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而荀长颢一袭婚服,丰神俊逸,喜上眉梢,荀韫玉抱着花球郑重其事地走到律令非面前向她递送。
刹那,律令非的安心明白了这场意图。方济世与方蕙儿也在她身后,将红盖头为她戴上。
律令非的恐怖心情不复存在,转而存在的是惊喜心跳,她与荀长颢之间欠缺的婚礼,竟在此刻发生。
方蕙儿搀扶着新娘律令非走向瞩目等候,满心欢喜的新郎荀长颢,他接过牵着律令非花球便是要与她相互扶持一生一世。
方济世主持拜堂大礼。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共结连理。
二拜高堂,荀长颢没有惊动全家,而二人的高堂尽都远在天边。
夫妻对拜,彼此如一,相敬如宾。
“你这是叫骗婚吧?”律令非日常严谨。
“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弥补我们之间未能拜堂成亲的缺憾。”荀长颢紧张解释。
“那我就勉强上当受骗好了。”
“你若认定是骗,那我要骗你一生。”
“那你可千万别让我清醒过来。”
礼成,送入洞房!
凌霄苑的喜庆还是引来了荀府众多人的瞩目观望,下人们不仅赞叹侯爷如此烂漫宠妻。
荀怀珠也听到了风声赶来,正看到荀长颢携手律令非步入洞房,满目喜庆欢乐。
“这……”荀怀珠几乎要冲过去,脚步却从心而止,转身离开。
方济世夫妇二人功成身退,真心为律令非与荀长颢这段感情欣喜欣慰。青梅红豆二人也带走两个孩子。
洞房中,红烛如梦似幻,连帘帐都一一换新,红纱红帐。
荀长颢牵着律令非手竟有一丝紧张,指尖不自觉在她手掌心打颤,最终紧紧抓牢。
律令非遮盖在红盖头之下,牵引至卧房,小心翼翼在荀长颢扶持下坐在床榻上。荀长颢也在她身边坐下,满心紧张地掀起律令非眼前这一道屏障。
律令非含羞带笑,抬眸一眼,情意绵延。荀长颢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之人才是他最爱的模样,绝无虚假真爱的模样。
荀长颢竟在此等欢喜时刻略微含泪,十年的禁锢,终被律令非归来打破。
“你怎么要哭啊?”律令非凝望荀长颢眼中诸多感情,他却将律令非一拥入怀,此生满足,“我爱你!”
律令非的温柔双手爬上荀长颢的肩背,他的爱和殇都能感同身受。
“还有交杯酒没喝。”荀长颢重回欢颜悦色,起身端来一对酒杯,与律令非共饮。
红线交杯,何其甜味。
律令非的红唇残留一滴晶莹,荀长颢握紧她手亲吻过去,心中炽热便如初次洞房花烛一般。
洞房花烛夜最后的程序,自然要倾尽全心,全力以赴。
轻解罗裳宽衣带,十指紧扣赴缠绵。岁岁年年共此情,暮暮朝朝总如初。
荀长颢对律令非的浪漫之礼在荀府传扬了好几日,上到老太君,下到小仆婢都议论不绝。
“长颢这个孙儿,平日里总一派正经的样子,看不出来如此会讨娘子欢心。”荀老太君眉眼带笑。
“侯爷定是对夫人用情至深,如此一来,老太君说不定很快就又能抱上重孙儿了。”
楚湫霖也得知了荀长颢的作为,不禁不感叹律令非的魅力,也真心期盼二人的感情美满。
最羡慕此事之人必须是戚婉,妯娌三人对座闲聚时,她无论言语还是目光里尽都流露出艳羡之情。
“二哥真是太宠爱二嫂了吧,真叫人羡慕!送个礼出个游也就罢了,竟然私下在院里举行婚礼,太用心了!”
“三弟妹也不用羡慕二弟妹,三弟不是也尝尝给你惊喜吗?你身上的衣物又是新的吧?”汪莲房乐人之所乐。
“这是相公不回来陪我的赔偿,还是二哥懂得制造浪漫。”
律令非沉浸在爱河,与荀长颢的感情也稳定增长。
荀侯一个不尽如常的午后,楚湫霖召集全家人在牡丹苑,除了不在府上的荀长乐和孩子们,大人们都各在其位,正坐等候。
唯有荀长仁翘着个二郎腿,时不时转换双腿上如坐针毡。
楚湫霖终于出面,第一眼便看向荀长仁和戚婉二人。荀长仁即刻正坐,而戚婉依旧不知所以然地整理着新买的衣裳衣袖。
“娘。”楚湫霖向荀老太君行礼,众子女也敬上。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事要跟跟你们宣布,尤其是长仁和婉儿。”楚湫霖开口十分郑重其事。
“什么事啊娘?”戚婉不禁紧张起来。
“为娘决定,为长仁纳妾。”楚湫霖宣布道。
荀长仁的眼睛蓦地睁大,戚婉更是满目惊诧,瞬时失措。
“为相公,纳妾!”
“是,长仁与婉儿成婚已逾七年,但婉儿你始终未能为长乐生下一儿半女。长献生了少康,长颢也有韫玉怀珠,如此对长仁太不公平,所以为娘决定,为长仁纳妾,为三房绵延子嗣。”楚湫霖辞顺理正。
“不行,我不答应!”戚婉愤然抗拒。
“这由不得你,娘与你们奶奶已经商量过。”
“娘!”荀长仁恍惚地站了起来,走到戚婉身边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一般,“孩儿对婉儿的心天地可鉴,孩儿不纳妾。”
戚婉眼里自然饱含泪水,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感受到自己相公对自己的维护之情。
律令非作为一个旁听者,也曾见证过同样无子的方济世与方蕙儿彼此钟爱,岂能按捺自己。
“娘,既然三弟都不愿意,您还应当给他们夫妻俩个机会。”律令非开口。
“是啊娘,三弟对三弟妹多年来情真不二,孩子总是会有的。”荀长颢也与律令非统一战线。
荀长仁却刹那间表现得有一丝不寻常,对律令非和荀长颢向着自己的支持显得不甚满意。
“我看不是,三弟妹都嫁进来七年多了,怕是怀不上。”荀长献毫不客气地说。
“只是时候未到。”汪莲房接了一句。
“什么时候未到?你当年嫁进来半年就有喜了,先郡主也是一年不到就生了怀珠,更别说少康……”荀长献适宜举例,不适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