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长乐随姜澜庭入了食为天内楼,荀长乐偷瞄着姜澜庭悄然失落。
“夜下臣没追到怎么撞见了他呢!”
姜澜庭虽是正宫皇子,自幼生长在宫中,但因着亲戚关系,荀长乐与他也算是打小相识。二人同为别人口中的另类,一个吃喝玩乐,玩世不恭的纨绔王爷,另一个,大门乱出二门瞎迈的贪玩小姐。但其实他二者之间,并无太多私下的交集。即便是有,也是更年少时的无知争辩和打架。
“你怎么跑来这里?还跑到别人家后院去,今日若不是本王我,你信不信自己会被大卸八块,到时候尸骨无存呢?”姜澜庭口气平稳地说着惊悚的话。
“杀人犯法,在这世上可是有律法的,他们岂能擅用私刑?”荀长乐信心十足。
姜澜庭感叹荀长乐的天真,二人入了高层一个包厢,能够观望四方大道。姜澜庭站在窗口,注视着周边的动向。
“想吃什么就点,本王请客。”姜澜庭显然心不在焉。
“多谢殿下。”
荀长乐经过方才那番追逐确实饿了,与姜澜庭也不做作客气,只是她点完了菜,却不见姜澜庭回头一眼。
“殿下不点菜吗?我可不能确定自己的菜合殿下的胃口。”
“无妨,你决定便是。”姜澜庭再次仰头望日,这时辰已经不可再拖,可身后的女人会是一个不可估量的麻烦。
小二离开包厢时,姜澜庭稍微走出去几步交代了他几句。
“王爷如此……”
“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管照办便是。”
未多时,随着前菜上来的一壶酒,小二与姜澜庭打了个目光示意。
“我没点酒啊!”荀长乐一脸茫然。
“许久不见,本王敬你一杯。”姜澜庭莫名其妙地给荀长乐倒酒。
“菜都没上齐就喝酒?”
荀长乐毫无防备地接下酒杯跟姜澜庭一碰,一杯入肚,片刻上头,姜澜庭眼睁睁地看着荀长乐开始目光迷离,头脑恍惚,趴倒在桌上。
“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宫中,律令非被荀长宁牵涉许久,她甚至要留她用膳,此时距离午时只剩半个时辰,乃至于,皇帝和太子都应约而来。
“娘娘,陛下和殿下正朝景仪宫来。”
律令非直觉大事不妙,连荀长宁都拒绝不了的她,怎能在古代地位最高的男人面前脱身离开。
“皇后,既然皇上和太子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嫂嫂实在客气,陛下早知嫂嫂今日入宫,特意安排御厨准备宫中佳肴款待,还请嫂嫂安心留在景仪宫中用膳。”
律令非始料未及,可事到如今,她已片刻不敢拖延,于荀长宁身侧在殿外恭迎圣驾。她随众人跪下,荀长宁见她没有一丝胆敢冒犯圣颜的意思。
“平身。”
律令非即刻起身,姜殊臣她是见过的。而他身边的皇帝,气场强悍,相貌英伦,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即便面对着荀长宁他的结发妻子,也显得冷漠样子。
“母后!”姜殊臣从皇帝身边跑到荀长宁手边,一声呼唤让律令非完全不知所措,“舅妈。”
律令非一时失语,她岂能懂得如何回应所谓亲戚家的孩子。
“见过太子殿下。”律令非微微垂眸。
“无需如此见外,既是荀侯的夫人,便是殊儿的舅妈。”皇帝的一句话显得平易近人,可显然他的态度并不如此,目光与律令非交错的刹那也是难以言喻。
“御膳房已预备好一切,还请皇上入内,便可传膳。”荀长宁温婉恭敬得十分娴淑。
“好。”皇帝一声令下,律令非却转身未跟从他的脚步,“皇上,我今天还有重大之事,可否就此准许我先行离宫。”
律令非的大胆之言简直是有悖皇帝的颜面,尤其荀长宁早已告诉她是皇帝的好意设席款待,她竟敢如此直截了当,光明正大地拒绝圣意。
在场所有人,只有律令非一人不知何为以下犯上,触犯龙颜。
荀长宁明显地察觉皇帝的神色有变,任何一件小事,只要忤逆皇帝天威,就是天大的事。
“不知是何等重大要事,居然让荀夫人如此着急离宫,朕倒是想听听。”皇帝转过身来的刹那,已经只剩皇帝威严。
事到如今,律令非已顾不得其他,她无惧无恐地目视皇帝,是世间千万人中的唯一一个。
“近日来城中丢失男童,京兆尹府上报刑部负责调查,我已经查清案件的前因后果,掌握了全部线索,必须要在今天中午抓获抢盗之人,否则便会让他逃出生天,再难抓捕归案。”
律令非所说的一切本就匪夷所思,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孝顺公婆。
“可是荀侯让你介入调查此案?”皇帝眼里疑虑。
“是我擅自调查的,无论如何,可不可以让我先离宫,通知荀长颢前去实施抓捕,只有今天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律令非已经降卑自己,也仅此而已,她明白这个世道有这个世道的规矩,一个人,再倔强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朕……”众人屏息,皇帝发声,“准了。”
“皇上英明。”律令非由衷地开口,不顾一切转身离开,如此不懂规矩,不成体统,却是潇洒背影,自由自在。
“皇上……”荀长宁目光委婉。
“荀侯可真是迎娶了一位厉害的夫人,连朕都不放在眼里。”皇帝脸上并无喜形之色。
午时的太阳正当空,食为天正是最热闹的时辰,众人宴乐快活,殊不知空气里布满紧张感。
夜下臣隐藏在食为天顶层,鹰视环顾周边的潜伏,看来刑部公府的人已经分散隐藏在食为天之外。
而目标人物也已出现,披着斗篷隐藏容貌的猎人从酒庄的藤蔓墙门进到食为天后院,直入附属楼内。
另一方面,离宫而且没有时间赶回刑部公府的律令非也从食为天正大门光明正大地进来。
“客官……”
“无需招呼。”律令非目光如炬单刀直入,被隐藏在食客里的唐宋瞧见,“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得赶紧通知大人才行!”
唐宋与律令非反向而行,出了食为天慌忙回到食为天对面的茶楼,而荀长颢就在其中排兵布阵。
“大人!”唐宋紧张此事。
“何事如此慌张?”荀长颢问道。
“大人,属下看到夫人进了食为天!”唐宋急心禀告。
荀长颢惊讶却不稀奇,律令非极有可能背着自己继续查案,而如今线索指向食为天也不无可能。
“禀告大人,目标已进入食为天!”来人再报。
荀长颢当下决断,无论律令非出现在食为天的目的是否与自己猜测一致,他都必须出动。
“下令各方位戒备,出发。”
茶楼窗户一开,命令一下,荀长颢率领刑部捕快直入食为天,迅速扣押所有人不得有所妄动,再深入其中。
附属楼外,刑部捕快已悄然潜近,律令非亦潜藏在隐蔽处。
“看来他们得知消息了。”律令非本以为孤军作战,此刻才更加安心。
忽地一只手掌落在律令非肩头,她反身一记擒拿,所捕之人竟是荀长乐。
“二嫂,是我!”荀长乐轻声唤道。
“你怎么在这?”律令非松手放开荀长乐。
“说来话长,这些人不是刑部捕快吗?他们不会是来抓捕夜下臣的吧?”荀长乐问道。
“夜下臣,他也来了?”
“二嫂也知道夜下臣?”
律令非止住荀长乐的嘴,二人潜伏蹲下,四只眼睛看着荀长颢带领着刑部捕快将附属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破门而入。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律令非不知楼中情形起身观望,只见步履矫健的猎人突破重围,过人之速无比强悍。
律令非岂能隔岸观火,她疾起冲了上去了,荀长乐也不甘落后追随上前。
阻拦在路,再次与猎人正面对质,律令非毫不畏惧地与之徒手近身搏斗。荀长乐猛然惊惑,本来温柔婉约的嫂子何时变为了能打能杀的女强人?
“二哥!”
荀长乐唤道荀长颢,他在亲眼看到律令非与猎人纠缠搏斗的刹那,与妹妹同样惊诧却来不及惊呆。只见猎人从袖中伸出匕首,瞬间反射日光闪迷了律令非的眼睛。
虽只有一刹的眼前恍惚,猎手手中锋利的刀锋刺向律令非,在分寸之间,荀长颢强劲的手掌握死猎手的手腕,趁势将其制服在地。
律令非眼前恢复清晰明亮,只见荀长颢制约猎手,目光却向她投来,眼里的情绪复杂难分。
“二嫂你没事吧?”荀长乐向律令非跑了过来。
“你二人,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荀长颢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荀长乐自是不敢吭声。
夜下臣高高迎风在食为天楼顶,眼见这场围捕顺利结束才离开。
食为天封禁,地下场所的禁锢之门被开启,恶人被抓捕,好人被解救,律令非和荀长乐也被带回了刑部公府,等待着荀长颢或公或私的审判。
“二嫂,原来你还会武功啊!”荀长乐满目崇敬之意。
“算是吧。”律令非淡定自若。
“此次二哥一定会指责我妨碍公务惩罚我的,二嫂你可要替我向二哥求情啊!”
“就算有指责惩罚,难道不是我首当其冲吗?”律令非依旧冷静。
“二嫂你果真是……”荀长乐不禁佩服律令非,“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