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搓完麻将已经是中午了，四人去外面吃过饭，陆玮就送苏玲回去了。
安远怀送林菀回家，正好林平要下楼遛狗，两人也跟了去。
怀孕的哪吒也依旧是坐不住，每天都要下楼走走，不过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肚子里有宝宝了，所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乱蹦乱跳，往人身上使劲蹭。
温顺如金毛，温柔如萨摩。
让林菀都有些不习惯了。
林平在前面牵着哪吒走，安远怀和林菀在后面跟着。
林菀远远看着走路慢悠悠的哪吒，说，“安远怀，你说我要不要送哪吒去宠物医院？我没经验。”
安远怀说，“你要是担心的话，等快生产的时候就送它去吧。“
林菀说，“之前带哪吒去做检查，医生说它肚子里有三个小宝宝，第一次生三只，一定会很辛苦的。”
安远怀见她还是担心，说，“这几天如果哪吒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叫我。”
免得她着急，她从小就是这样，一着急就容易变笨蛋，慌慌张张的。
林菀问，“最近忙吗？”
安远怀说，“有点。”
“楚明艳的事还没有结果？”
“等二审。”安远怀说，“你怎么样了？”
林菀说，“还好……每天逍遥自在的。”
安远怀轻叹，“别掩饰了，我知道你在努力。”
林菀顿了顿，以为他要开启欺负人模式，一会他说，“加油，林小菀。”
林菀看他，“你不觉得我笨吗？这么久了还没开窍，拍个照片都拍不好。”
“哎呀，我是那种人吗？”
“哼，你是。”
安远怀见她说的那么认真，有些意外，“真的？”
林菀迟疑了会，说，“也不全是……我本来觉得自己挺不错的，可是一跟你比，自己就是个笨蛋，一跟你说话，更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安远怀用手轻轻压了压她的脑袋，“脑袋不大，想这么多。”
林菀说，“可是后来我发现，原来你不但聪明，还刻苦，这就——更让人讨厌了，哼。”
安远怀笑了，说，“看来真是我的错，深深刺激了你。”
林菀说，“但我会继续努力，不会让你看扁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安远怀又说，“加油。”
像是因为两人的脚步太慢，距离哪吒太远，让它没了安全感。
等两人边说边往前走时，就看见哪吒正蹲在地上，往他们的方向看。
直到他们快走近，才又走。
林菀看着懂事的哪吒，心里满是阳光。
他们当初养哪吒，也是因为它能给人带来温暖吧。
又过一周，哪吒越来越不爱动了，连楼下也不走。
林菀就在屋里带它动动，给它揉腿揉肚子，“等会带你去做检查，你要乖乖的。”
哪吒“呜”了一声。
林菀回头问，“林平你去不去？”
林平说，“等会……玲姐要来。”
“那我就和安远怀送哪吒去医院了。”这段时间林菀对他放心多了，偶尔爸妈不在家，他一个人也会给苏玲开门，愿意跟她聊天。
还会主动把垃圾扔到楼下去，或者陪父母去买个菜。不会那么畏畏缩缩了，眼见着要明朗起来。
林菀带着哪吒出门时，颜秀也拿着购物袋出来，说，“我去买菜。”她又说，“做完检查也快中午了，你是和小远去吃午饭的吧？”
“应该是。”
“那我就不买你的菜了。”
林菀抱了她的胳膊说，“那万一我要是回来呢？”
颜秀笑笑，“别淘气，小远怎么可能让你没午饭吃。”她又说，“你和小远现在怎么样了？”
林菀说，“还行。”
不吵架了，不欺负她了，还会给她买好吃的，买一堆资料书，找一些美图美景给她看。
林菀一度怀疑他对自己这么好是要放什么大招。
但是没有。
好像变成了一个好好先生。
林菀从小区出来，安远怀已经等在外面了。他见了颜秀问了好，去给林菀开车门。
林菀坐上车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大概男士给女士开车门，并不仅仅是因为绅士。而是会让女士觉得，自己被尊重、被重视、被呵护着。
但想通了这点的她又想起上次陈遇州给自己开车门，感觉却跟安远怀开车门完全不一样。
林小菀你真是个矛盾体，连开车门也要区别对待呀。
安远怀见她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探身给她系安全带。
温热的气息贴来，林菀回了神，背抵在靠背上没动，直到他从她身侧抽出安全带，他才察觉到她的不对。视线移动，对上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
在她的眼睛里，安远怀能看见自己。
两人愣了愣。
直到后座的哪吒从中间座位探头，两人才结束了尴尬。
安远怀收回身，把安全带给她系好，说，“哪吒坐好。”
哪吒收回身体，乖乖趴了回去。
安远怀又说，“林小菀坐好。”
“我坐好了……”林菀说，“你把我当哪吒二号。”
见他笑，林小菀趁机在他腰侧掐了一把，“安远怀你也坐好。”
安远怀说，“坐好了。等会去吃午饭吧。”
林菀问，“你请呀？”
“是啊，我请。”
“你卡里有钱了？”
“我好歹是个有基本工资的人，还是能付得起两顿饭钱的。”
说到这个林菀就叹气，“我已经把身边的人都问遍了，就是没人知道安兰兰是谁，你说我们怎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神秘，打了两百多万的款子给对方，既没留电话身边也没认识她的。你说我们该不会是被诈骗了吧？”
安远怀说，“你这是在质疑自己是笨蛋吗？”
林菀说，“那就怪了……你还是动用一下你的人脉查查吧，你多少也是混半个圈子的，打听这个不难吧？”
“让我再想想，这多少有点侵犯他人隐私的意思。”
林菀顿了顿，又改口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真被人连续诈骗了五年，那这个蠢我也认了。”
安远怀说，“嗯，我就是感觉这件事不是坏事。”
五年时间几十次的汇款，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是这个原因，他们都希望不要太晚出现，因为实在是太让他们好奇了。
他们刚出门不久，苏玲就从自己的办公室过来了，还给林平买了个小蛋糕。
她不过坐了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林颂南去开门，见了来人就说，“陈老板早。”
苏玲竖起了耳朵又往外看，陈遇州？这都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了。
林颂南又说，“小菀她不在，估计要下午才回来，陈先生先进来坐坐吧。”
陈遇州说，“那打扰了。”
他人刚进来，正在客厅里对林平做心理治疗的苏玲就朝他招手，“嗨，陈老板。”
陈遇州说，“你好，苏医生。”
林平顿了顿，想起身走，但还是忍了忍在“狭窄”空间见到陌生人的不舒服，努力让自己坐着。
苏玲冲他笑笑，以眼神安抚他。
林颂南去倒茶了，苏玲问，“听小菀说，陈先生最近出差了？”
陈遇州说，“嗯，出了一趟远门。”他问，“小菀有提起过我？”
苏玲听出了这话里期待的意思，她说，“我主动问的。”
其实是两人的姐妹闲聊中顺口提起的，苏玲是觉得陈遇州多金人又帅，可她还是在心里给安远怀投一票。
两人在一起讲究气场吻合。
陈遇州是好，但她身为林菀的好友，知道林菀活泼开朗的性格需要的是安远怀这样的人，可以让她在任何场合里自由自在地说话，开怀大笑。
苏玲回想和陈遇州在一起的林菀，就没这么笑过。
有种无形的客气。
客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代表着疏离。
陈遇州问，“林平恢复得怎么样了？”
见他转了话题，苏玲也顺口说，“恢复得很好，我想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
倒了茶出来的林颂南问，“怎么治疗？”
苏玲说，“治标也要治本，得重新去尝试融入大集体里。”
林平立刻看她，顿时局促，“工作？”
“嗯。”苏玲说，“你可以的林平，不要慌，你就当这个家这个小区是一颗绿豆，社会是一盆绿豆，大家都是绿豆，没什么不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林平眼睛里的光光速黯淡了下去，低头绞着手指不说话了。
似乎是瞬间就变回了原来模样。
他又想起了在公司被欺凌的日子，还有在巷子里被误杀的同事。
他的脑子在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你不该出去。
林平越想越痛苦，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说，“别怕，你玲姐在这呢，你爸也在这，我们都在。”
林平缓缓抬头看他们，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恐慌，低声问，“我真的……可以吗？”
苏玲的眼神无比坚定，说，“可以。”
林颂南也忙说，“你当然可以。”
林平说，“可是没有人会要我。”
苏玲微顿，这倒是个问题。她那里往来的人不多，而且大家都是因为心理有问题才过来。
林平本来就是因为心理原因才变成这样，到时候病患见病患，非但对他的心理恢复没有用，甚至还有可能加重。
她那里不合适。
“或许我可以帮这个忙。”陈遇州说，“我可以安排他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