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二天林菀是和林平一起去的酒店，凌晨才睡的她自觉精神尚可，大概是因为昨晚的奋战让她找回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那种充实感跟高三时被各种试卷习题讲课填满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被逼的实在感，并不开心。
但现在却不一样，充实而不空洞，满心欢喜。
就是眼底有罩不住的黑眼袋。
大概是太明显了，林平起来看见她就问，“姐，你熬夜了？”
跟他到了厨房，赵师傅一瞅她，问，“熬夜了啊？”
等她去了前台，前台小妹也说，“林小姐你熬夜了呀？”
一会见到陈遇州，她已经自我放弃，主动说，“嗯，是，别问，我熬夜了。”
陈遇州笑笑，“我让秘书去多倒一杯咖啡。”
“无比感激。”林菀说，“但我不困。”她笑说，“我还挺精神的，有种充实感。我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背着相机走遍千山万水，在梦里对着各种漂亮的、雄伟的、惊奇的景物和美味的食物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到现在我还觉得耳朵里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陈遇州又笑了笑，说，“看来你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之前都没有。”林菀说，“真好。”
她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不迷茫的人生真的很好。
陈遇州说，“你的哪吒生了几条小狗？”
林菀说，“三条。”
“我也想养只哈士奇。”
林菀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说，“等小狗长大了一些，我送你一条呀。”
陈遇州说，“那我先预定了，等小狗满月。”
林菀说，“不过二哈真的很调皮，精力旺盛，你家里有什么古玩珍品一定要放好，不然我怕它会分分钟给你砸个一百万。”
陈遇州笑笑，说，“家里有保姆，会照顾它的。”
林菀微顿，问，“遛狗呢？”
“保姆也会做。”
“哦……”林菀看看他，只是单纯想养狗，并不是真的想要一条狗子吧。
她忽然反应过来，一旦陈遇州养了哪吒的小狗，那就算这份工作结束之后，因为小狗的关系，他也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来联系她。
林菀觉得自己大意了，答应得太快。
中午林菀结束拍摄工作之后，没有跟陈遇州吃饭，说要回家喂哪吒，就直接开车去了安家。
安远怀开了门，林菀就想起来了，“我忘记跟你说我要来这吃饭了。”
安远怀说，“快叫我诸葛孔明。”
林菀眼一转，探头往餐桌那看，那里已经摆了几道菜，连饭都盛好了，她立刻说，“诸葛先生好！”她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安远怀说，“哪吒告诉我的，说它感应到了你归心似箭之心。”
“原来不单单是诸葛先生，还是会读心的大佬。”林菀感慨着走了进来，一会又觉得不对，“饭怎么有四碗？嗯？你会做这么复杂的菜？”
厨房里忽然探出个人来，“哟，林小菀你很准时嘛。”
“玲玲？你怎么来了？”片刻林菀又看见厨房里有个人，“陆玮？”
陆玮正端着盘子出来，叫了声“师娘”然后说，“开饭啦。”
苏玲给几人分了筷子，说，“我们是来看哪吒和小狗的。”
林菀狐疑地看着满桌好菜，色香味俱全，但厨房里却没有飘出一丝烟火味，她问，“你们做的？”
苏玲说，“那当然，你不知道我是隐藏的厨房小能手吗？”
林菀说，“你得了吧，某年某月我去你家，你爸妈不在，你做的番茄炒蛋你忘了吗？”
苏玲茫然问，“番茄炒蛋怎么了？”
林菀说，“把整个番茄往里扔的人是不是你？”
“……”
陆玮讶异，“真的？”
苏玲说，“吃饭吃饭，尝尝楼下新开张饭馆的招牌菜。”
林菀：“……”她就知道！她说，“既然点的是外卖为什么还这么费心装盘，洗盘子好玩呀？”
安远怀说，“这叫生活的仪式感。”
陆玮也说，“对啊，外卖盒子多冷冰冰的，还是装盘好。”
林菀说，“行，那等会你们要洗碗。”
苏玲说，“小无赖，吃我们的还要我们洗碗，没良心啊。”
林菀笑了笑问，“哪吒吃了没？”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产妇呀，早吃饱了，这会正在睡觉呢，我就没见哪吒这么安静过。”苏玲又说，“我要预订一条小狗，记得给我留着。”
陆玮也说，“我也要一条。”
苏玲看看他，随后改口，“那我不要了。”
林菀说，“为什么不要了？生了三条，你一条陆玮一条陈遇州一条，刚好。”
安远怀微顿，说，“你要送给陈遇州一条？”
林菀说，“对呀。”
安远怀说，“我没答应。”
林菀皱眉，“哪吒是我的。”
“是我们的。”
“好吧，是我们的，但我也有权力答应送给别人吧？”
“没有，你应该也要取得我的同意。”
林菀说，“你怎么这么较真？”
陆玮轻声说，“师娘，刚才师父他妈说要领一条小狗走，师父还说要你也同意才行，因为哪吒是你们两个人的。”
林菀愣了，她知道为什么安远怀这么生气了。
他要跟自己商量，她却直接把小狗送了出去，根本没记着他的意见。
林菀问，“我现在跟你商量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可是给安远怀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他心里有她，她心里却没他。
苏玲见气氛僵住了，“哈哈哈”尬笑起来。一会见三人都看自己，可好像也没什么话题可以岔开的，笑一僵，说，“吃饭，菜要凉了。”
话题勉强转移到了饭菜上面，但安远怀的话明显少了。
就算是陆玮也没能把气氛再拯救起来。
苏玲只好在吃完饭之后就借口要去买东西，把林菀拉走了。
她们一走，陆玮就问，“师父你生气啦？”
安远怀想了想，说，“没有。”
他是真没有，因为比起生气来，他竟然觉得挺难受。
是真的难受。
而且林菀要送小狗的人，还是陈遇州。
哪吒在她的心里有多重要他很清楚，那小哪吒也很重要，非陆玮苏玲这样可信任的好友不可托付。
可她要送给陈遇州，说明在她的心里，陈遇州让她信任，甚至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简直越想越不痛快。
“师父？”陆玮在他走神之际接了个电话，说，“老大让你回公司。”
安远怀皱眉，“老宋昨天让我休长假，今天又找我？”
陆玮说，“好像是有人指名要你做代理。”
安远怀意外了。
苏玲这边也是，进了电梯就戳林菀的脸，“你能不能长点心，别活得没心没肺的。”
林菀说，“我知道错了，不该私自答应把小狗送给别人。”
“你送给别人就算了，偏偏那个人还是陈遇州，换我我也吃醋。”
“……吃醋？”林菀说，“我还以为他是生气，觉得我不尊重他。”
苏玲看了她半天，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她正说教着，忽然见林菀反倒笑了，她问，“林小菀你笑什么？傻啦？”
林菀眉眼弯弯，因为这意外的发现心情好得很。
苏玲一会也明白了，顿时觉得好笑，“谁都看得出来安远怀还喜欢你好不好，就你不知道，还因为这个小发现沾沾自喜，简直是笨蛋。”
林菀说，“那不一样，你们看见的是你们看见的，我感觉到的才是我的。”
苏玲叹气，“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女生的心思。”
绕来绕去的，简直太累了。
林菀问，“你呢，刚才说要小哪吒的，陆玮一说要，你为什么就不要了？”
苏玲说，“林大小姐你忘了吗？我可是立志要追陆小律师的人。现在我领一只，陆玮领一只，到时候我们成一家了，两只二哈还不得把家给拆了。”
林菀顿时感叹，“目光长远啊。”
苏玲说，“那还用说。”
林菀又说，“小女生心思。”
苏玲顿了顿，才发现确实是。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亏她还吐槽林菀。
她们的车前脚开出车库，安远怀后脚也出来了，他给亲妈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替一下陆玮，自己先去事务所。
老宋没给自己打电话，估计是不好意思。昨天还说你会坏公司名声，回头又找他回去。
也不知道那位客户给了什么大案子，让老宋都拉下脸来找他了。
安远怀驾车过去的时候忽然想，该不会又是楚明艳吧。
他到了公司，老宋已经在等他，见了他宛如亲人，无比高兴热情，“何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安远怀安律师，您要找的人。”
安远怀一看那个中年人，不认识，甚至不眼熟。
他跟何先生握了手，就坦白说，“恕我冒昧一问，何先生在找我之前应该听闻我已经是个业界‘归零’的律师了吧？”
何先生说，“在委托你替我打这个官司之前，我确实已经知道了。”
安远怀好奇问，“那为什么何先生还要找我？”
何先生说，“我信的不是铭德，也不是安律师，只是相信我的那位朋友。”
安远怀问，“能问一下是谁吗？”
何先生笑笑，“很抱歉不能。”
老宋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插话说，“我们来谈谈合作的细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