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婴掩着微微发疼的心脏,眼见湛言离去,朝着知书挥了挥手手,唤道,“阿姐,”
知书此刻正盯着湛言的背影看,苏婴唤了数声知书才有所察,行上前来,抓住那人细瘦苍白的指节。
“阿姐,刚才那事希望你别介怀才是。湛言此人,性情极好,只是不知如何表…”
“我知道!”知书垂首,默了半晌,知晓自己语气不对,深呼一口气,轻声道,“我远比你了解他,阿婴,你别忘了,阿姐未去照料你之前是在湛府的,我可是陪着家主度过了数载的。”
苏婴笑了笑,握紧知书,道,“我自是知晓的。阿姐,我刚刚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希望你据实以答才是。”
知书心下微慌,僵硬点头,
苏婴按着越来越疼的胸膛,虚弱道,“阿姐,你曾经说你自小便喜欢上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是不是湛言?”
知书一怔,连连掩住发红的面颊,垂下了头,
苏婴眼底微黯,笑了笑,戳了戳知书的侧腰,道,“看来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阿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知书仍红着面颊,不知如何面对此人才是,
苏婴扯了扯知书,轻声道,“阿姐,不必如此,你我相与五年,你待我之心,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姐姐来看待的。”
知书轻轻蹙眉,垂眸无言,
“阿姐,我啊,这几日一直在劝湛言多与你相与的,他也答应了,”
知书心下一沉,猛地看向苏婴,略颤道,“阿婴,你…”
苏婴温暖的笑了笑,轻声道,“阿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干净的女子。之前不仅和那人有染,且还怀过他的孩子,名声已经坏了。而阿言为了救我已经付出很多了,我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被此事压着,对他,对他湛家都是不好的。
所以,我想让阿言娶你做妻室,你愿意吗?”
知书一怔,看着那人抚着小腹温暖笑着的样子,眼底渐渐氤氲起来,
苏婴倏然扯了扯知书的衣角,轻声道,“阿姐,你给我拿心痛药好不好?我此刻有些不舒服,”
见知书没有反应,苏婴又晃了晃她,复道,“阿姐,你怎么了?”
苏婴见知书这般,以为是这消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也就不再唤她,艰难起身,穿上鞋履向一旁的桌上寻药,
然刚走了两步,苏婴就觉得不甚舒服,连连抚住小腹,面色顿时苍白起来,踉跄坐在座椅上,
“阿姐,阿…姐,”
知书听此虚弱唤声神识倏然回拢,她连忙去探那人,将她搀扶到床上卧好,心疼道,“你怎么下床了?”
苏婴指了指胸膛,狡黠道,“阿姐,这儿又捣乱了,你为我拿些药,有点不舒服,”
知书点头,取来了药,妥帖的为那人喂下。
苏婴服完药,觉得好了些,又继续打趣道,“那个姓浅的小道士很有意思的,他明明为我送来了两次药,就缠着我喊他哥哥。阿姐,你说他是不是很好玩,人家卖药是收钱,他卖药是收妹妹的。”
浅华听到这里本来视着知书的阴冷视线倏然间温暖了几分,也希望她能多说说自己。
“不过,有他那样的哥哥应该还是很好的,不过我是个没有福分的。那个哥哥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若对穆然无情的话尚能多活的,可要是对他仍有情的话,那便活不了多久了。”
苏婴抿了抿薄唇,笑道,“那个小道士很厉害的,但我就是忘不了穆然怎么办?”
知书坐在床前,不住的抚着那人汗湿的发梢,嘶哑道,“湛言爱你入骨,”
苏婴点头,轻声道,“在这个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他了,伤的最深的男子也是他,所以,我今后一定要拼尽全力对他好。我们一起对他好。
对了,刚刚那问题你还没回复我呢?小阿姐,愿不愿意嫁给湛言啊?愿不愿意成为孩子的另一个阿娘?恩?”
知书看着苏婴清澈的茶眸,心内的各种情绪滔天的涌来,她知晓自己自从知晓湛言与她有婚约时,便已深切怨恨上了这个女子。
她不甘心,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竟因着这一纸婚书便要取那个女子,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娶。
为此,她特意的去看了看苏婴,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外皮好看些,其余远远比不过自己。
越发的不甘心。
所以她费劲心机来到苏家,成为苏婴的贴身丫鬟,帮着穆然追求苏婴,借此弄坏苏婴的名声。
只是希望湛言能够放弃与她的婚约,能将视线移向自己。
可没料到湛言却爱极苏婴,为了她竟付出至此,
那人日复一日的全心全意的对苏婴好,根本不会看别的女人,这专情也让自己对她的怨恨翻涌更盛。
她必须死,
知书买通了湛府内最好的大夫,在苏婴的安胎药里下了耗损精血的药物,她知晓苏婴本就体弱,加上生产须耗损大量的气血,所以极易造成力竭而死的事故。
她计划的极好,等苏婴死后之后,她便可以借着照顾孩子的名义,尽可能的多接触湛言。
知书明白,孩子若与自己关系深厚,按照湛言的脾性,定会愿为孩子寻个阿娘,那到时自己就能光明长大的待在湛言身边,不必再日日夜夜尝尽思念之苦。
但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为自己的心绪甘心退到妾侍。
知书笑了笑,倏然间感到自己极其可笑,
为何自己要如此害一个一直把自己当做亲姐姐的女子?
“阿姐,愿不愿意?”苏婴扯了扯知书的手腕,撒娇道,“我都跟阿言说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阿言会气的。”
知书全身冰凉,视线无神的扫向四下,倏然见到地上有一小片血迹,她心下极沉,连忙将视线移向那人的两腿之间。
苏婴忐忑道,“阿姐,你怎么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疼不疼?!”知书连连起身,见那人由于刚才的所行再次流出血,心下大急,连忙拿药物为那人下体止血,而后她疯了似的将藏在柜底的害苏婴至此的药狠狠摔到地上,
苏婴连连起身,急道,“阿姐,你怎么了?这是做什么?”
知书发梢凌乱着,她握紧手掌,迅速朝着苏婴跑了过去,抱紧了那人,
知书喉间微哽,默了半晌,哽咽道,“阿婴,你不介意?”
苏婴抚着知书发冷的手,担忧道,“到底怎么了,好阿姐,与我说吧。”
“无事,好妹妹,”知书松开苏婴尽力压下心绪,将苏婴轻轻推倒,颤声道,“阿婴,我定会寻最好的大夫为你看病,助你生产,我…”
苏婴嗤嗤笑了起来,狡黠道,“好啊,如此帮我,等孩子出来会说话后,第一个让他唤你阿娘,可好?
而且啊,阿姐你嫁过来,又会有多一个人爱湛言,我可以偷偷懒了。再而且,阿言说了,我身体不好,不想让我再诞育了,这样的话,这个小崽子该有多孤独?
所以,为小崽子生弟弟妹妹的任务就落在阿姐你身上了。”
苏婴越说越得意,“想想可以偷很多懒,以后不用受生产的苦楚了,小崽子还有另外一个阿娘可以帮我照料。苏公子以后清闲的很啊。”
知书垂眸,眼底的氤氲再一次溢满。
苏婴轻柔的抚了抚小腹,宠溺道,“给你又寻了个阿娘,可得乖乖的才是,懂不懂?”
知书倏然再次抱紧苏婴,眼角的泪水不停的下滑,“阿婴,你…”
苏婴回抱着知书,嗤嗤笑了起来,道,“阿姐,我都想好了,等阿言不打仗了,我们三人携着孩子们寻个地方隐居。他性子冷,就给阿言生很多崽子,让他们整日里叨扰他,看他还冷不冷。
我…咳咳…咳咳咳…”
苏婴倏然咳喘起来,她紧张的抱了抱臂膀,虚弱道,“阿姐,好像又流血了,我有点…害怕,要不要…看大夫…”
知书心下极沉,她连忙去探那人身下,见宫口再一次打开,她想起今早由于恼怒湛言这几日对苏婴得到爱护,故意在药中多放了比平时多上两倍的毒药,没想到,
竟这么严重,
“要!要看大夫,我这就为你唤,阿婴,你在这里等着我。”
言毕,知书疯也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