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真为清远解除定身咒,慌乱的向沐风的屋室行去,在此刻的无真心中,一直念着一句话,
‘这,一定是一个莫须有的时空,里面的任何人,包括自己,都绝不是真实的。’
无真推开沐风的门时,沐风正在喝药,一见无真,立刻呛了一口,开始咳喘起来,咳着咳着,就弯腰干呕。
无真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窘迫。倒是无轼,一见沐风这么难过,乖巧的趴在沐风身下,仰头呃呃的唤着。
无真还是决定坐过去,他捋着沐风削瘦见骨的后背,轻声慰道,“风儿,你得的虽是肺痨绝症,但慢慢将养,能好转,我陪你…”
沐风点头,他将沁血的素怕握在手掌,朝向无真,轻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无真眼底微黯,可想着刚刚清远说的他自己对沐风的所为,心下一疼,立时重重点头,“真的,既不喜欢我,就不必这么为难自己。”
沐风歪靠在墙上,眉间松了松,笑道,“若不是你惯常用计策,我怕是当真觉得你变了。”
无真立刻道,“风儿,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包括你我的记忆不同,这些…”
无真说着说着,看着沐风的满是不信的茶眸,心下一凉。
无真最痛的就是看到沐风身上的伤痕,他急忙搀抱住沐风,
沐风动了动喉结,他勉力笑了笑,“你今日…不打我了?”
无真深呼一口气,他板住沐风的肩膀,道,“风儿,你听我说,你素来聪慧,定能看出我此刻的话中含有多少真诚。”
沐风下意识的挣扎一下,但看到那人悲伤的眸子,他倏然静了下来。
无真继续道,“我不知为何会进入这个时空,在我的那个时空,你已魂魄消散,我…我…”说着,无真皱了皱眉,呼吸急促了数分,“对不起。无论你是否为我认识的那个风儿,我都要代替无真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沐风垂首,手掌中不断有冷汗冒出。
无真松开沐风的肩膀,与他离开一定的距离,道,“风儿,我从清远那里得知关于你我的不少事,你…你若喜欢宇洛冥,就此离去便是,我不会阻拦。”
话音到了最后,竟带着几分嘶哑和低颤,却也让沐风错愕的不成样子。
无真抱起无轼,淡了淡眼底的氤氲,背对沐风,道,“你虽是沐风,却不是我的风儿,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不必理会我。”
半晌,无真准备拉开门扉,寻回到原来世界的出口。
“等一下,”身后的沐风突然启唇。
无真眉梢一凛,他没有转身,只问道,“怎么了?”
沐风看着熟睡的无轼,似是做什么决定一样,轻轻道,“无真,你明日不要去山下。”
无真转过身去,等着沐风的下文。
沐风搓了搓手指节,踌躇道,“明日,四界的人会设计…诛杀你,你小心。另外,你说的若是真的,就快些寻出离开这片时空的出口。”
无真眼底亮了亮,轻轻点头。
突然,一声清脆不羁的喃喃声荡入四下的空气,“阿爹,我阿娘在哪儿?”
无真微怔,他看向怀中半睁眸子梦呓的人,错愕不已。
这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无轼…竟然说话了?
无轼见无真没回,不耐的揉了揉眸子,勉力睁开,直到探到沐风的身影,无轼嘴角才又挂上粲然笑意,“阿娘,你过来抱我!”
沐风一怔,心下诧异的不成样子,并非是震撼无轼突然开口说话,而是这个孩子的声音竟然是青年男子才有的语调。
“阿娘,你快些!”无轼不耐烦地朝沐风伸了伸小手,沐风立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拉着前行。
无轼见沐风离自己越来越近,嘴角笑意越浓,他突然猛力挣了挣,从无真怀中跳到沐风怀中,无轼蹭着沐风的胸膛,满足笑道,“还是这个怀抱好。”说着,他抬起眸子,蹭了蹭沐风。
无真蹙眉,正欲抱无轼,却发觉身体动无可动,不知何时,竟被定住了。
“阿爹,我只是想和阿娘温存温存,你别管我。”无轼抱紧沐风的脖颈,喃喃道,“娘亲,你可想轼儿了?”
沐风想推开无轼,可无轼像是长在身上一样,无论如何,都弄不下来。
“我并非,你认错人了。”
无轼笑了笑,“我知道认错人了,但你毕竟也是沐风,现在我就还剩一口气,而且我也不能立刻见到他,那就只能先抱抱我的另一个假的吧。”
无真勉力挣扎几次,却仍挣脱不开,他知道是无轼搞的鬼,却也没有想到无轼竟然有这份力量,能桎梏一个有千年修行的灵修,
无真冷冷视向无轼,“为我解咒。”
无轼将小脑瓜埋在沐风怀中,道,“阿爹,你要回去寻?他救不活了,我们将这个拐走吧。”
沐风立即道,“我不走。”
无轼咯咯笑了笑,他板过沐风的脸,笑向无真,“阿爹,你看,这个人一样,样貌、性情都是一样的,我们吸走他的魂魄,去救真正的,怎么样?”
无真手指节稍稍动了动,仍是冷冷道,“为我解开。”
“顽固。”无轼啧了一声,转而双手按住沐风的天灵盖,笑道,“真是幸运,没想到血海竟能带我们来往平行世界,寻到另一个世界的沐风,这样,就有救了。”
“无轼!”无真冷了眸子,看向沐风渐渐虚弱的身体,冷声苛责道,“你这是毁了另一个世界的沐风,况知道后,你觉得他会如何看待复生这件事?”
无轼笑了笑,他指挥沐风坐在床榻上,随即从沐风怀中跳出落至地上,四下瞬时涌出一股雾气,雾气过后,一个目光迥然嘴角邪笑的俊朗少年现了出来,他样貌分毫不似无真沐风,一派散淡邪气。
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发松松垮垮的拴在一旁,他抱着手臂,斜靠在墙壁上左右打量沐风,越看越满意,“阿爹,不是我说,这件事就你我知道,你我不说,我娘亲如何知道,他现在昏沉的厉害,况已病重,更是不…”
话音未了,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人影未见,轻笑却至,“轼儿,可是想要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