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措
秦安瞳在门口处站了很久,看着那个不止一次将她护在身后的女孩,此刻无助得像个孩子。她的手握紧,随即又无力地松开,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乔玉琪应该拥有的,是任何时刻都能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昂首挺胸的骄傲。
她很少见到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唯二两次,都是为了一个人,现在是不是该画上一个句号了?她很少讨厌一个人,可现在,她很想讨厌徐扬,可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没有喜欢上玉琪而已啊。
她大步走到乔玉琪旁边,拿走了她手中的酒瓶,语气里是少有的强势和不容拒绝,如果乔玉琪此刻清醒的话,一定会发觉,她的口气和何莫廷有些相像,“不能再喝了。”
手中的酒瓶骤然被人抽走,乔玉琪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我好难受啊。”她垂下了头低声地哭起来,双肩一耸一耸的,毫无往日的气势,在安瞳面前,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安瞳伸出双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安慰道,“难受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哭,没关系的,哭出来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人依靠,或许是因为喝得太多了,又或许是她真的身心俱疲,乔玉琪渐渐放下了心防,靠在安瞳身上哭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玉琪,最后为他哭一次,从此以后,不要再被徐扬羁绊了。
安瞳发觉怀中的人已经很久没动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她抽出一只胳膊甩了甩,酸麻的感觉终于减轻了。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一个朝她撒酒疯的醉鬼比起一个完全失去了意识的醉鬼,可能更适合她一点。
她扶着醉醺醺的人向外走去,想着出了大门打一个车,奈何她并没有多大的力气,身上又架着比自己高的乔玉琪,刚走到走廊便走不动了。
她带着乔玉琪靠在墙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着急地翻着联系人的页面,徐扬,不行,不能让他来。
小乔和团子,也不行,她们还在家里,过来不方便……她翻了一页又一页,何莫廷,手指落在他的名字上,她好像只剩下他了。
她犹豫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拨过去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瞳瞳。”听到有人叫自己,安瞳忙收好手机回头看去。
“顾师兄。”看到来人是顾易,安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可以不用打那个电话了,
顾易本来是在包厢里有些闷,又不敢当着原亦安的面让温言吸二手烟,想着出来抽根烟的。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安瞳,他面露惊喜,烟也不抽了,大跨步走了过来,“你在这干嘛呢?这位是?”他诧异地指了指乔玉琪,啧啧两声,这姑娘看起来醉得很厉害啊。
“这是我舍友乔玉琪,喝醉了,师兄,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扶她到门外,我们打到车就走,我实在扶不动她了。”安瞳想好措辞,然后一口气说完。
顾易只考虑了三秒,就转身往刚刚的包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大声叮嘱她,“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衣服,待在那别动啊。”
只是送到门口,需要在已经穿了外套的情况下,再穿一件衣服吗?安瞳不太理解顾易的思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着他。
另一边,顾易只用了三秒钟就做出了最佳决策,他回包厢把何莫廷拉出来,然后一起把小瞳瞳送到学校,何莫廷不上赶着感谢他才怪。果然,他只是回去把秦安瞳在门外的消息告诉了他,他的脸色就变了变,然后和叶若寒解释了几句,就拿着衣服和他出了门。
安瞳只看着顾易快速钻进一间比较大的包厢,随即走出门的就是,手中拿着外套的何莫廷,他走得很快,而且脸上的表情,好像来者不善。
他怎么也在这?!顾易居然骗了她?!动物趋利避害的本性促使她用最快的速度低头挪开了视线,而何莫廷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低着头我就看不到你了?”
安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现在很生气,虽然面对着她时,已经明显压制了大部分怒火,“这么晚了一个人来干嘛?”
“我舍友喝醉了,我来接她。”安瞳依旧低着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感觉就像闯了祸的小学生当场被家长抓包一样,至于原因,她并未深究。
何莫廷看她实在委屈,说了那两句重话后就有些不忍心了,想要安抚她又怕她不长记性,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你舍友交给顾易吧,车在外面,送你们回学校。”
顾易闻言,忙抱起醉得无意识的乔玉琪,大跨步走在前面,给身后的二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虽然她今晚真的真的把他气得够呛,可他的目光还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人,这么晚了还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她到底知不知道来这里的人有多杂。如果今晚没有遇到顾易,她打算怎么办?如果真的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她又打算怎么办?何莫廷越想越烦,连带着看向顾易怀里的乔玉琪时,都忍不住嗖嗖嗖地放眼刀,当然,乔小姐此刻是看不到的。
走出会所的大门,一袭冷风吹来,安瞳才感到一阵凉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s市的秋天虽然比不上北方冷,但深秋夜里的温度,还是不太友好的。她出来得太急,现下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和毛衣背心,晚风一吹,身上瞬间冰凉。
恍惚间感觉身上有了暖意,安瞳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风衣,又转头看向何莫廷,“那个,我不用……”
“不准脱,”何莫廷的手落在她肩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说着又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谢谢。”
“为什么不找我?”何莫廷问。
“啊?”
“为什么有麻烦,不找我?”何莫廷又重复了一遍。
安瞳双手抓紧了他的外套,小声解释着,“我原本,是想给你打电话的,恰好看到师兄……”
“就松了一口气是吧?”何莫廷打断了她的话,说的却正好是她心中所想,安瞳莫名地有些心虚,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他的语气有一点失落?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安瞳,我希望在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
这是何莫廷那晚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却不敢再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