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风殿非常宽敞，足以容纳数百人。纪明疏与柳婔语到时，众人早已在殿内等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叩首，李伯骞上前，将纪明疏迎至最上面的位置。坐在这里，能将绥风殿里的情况尽收眼底，是观看对弈的最好地点。
除此之外，在殿里还放了十副竖直的棋盘，置于每一桌之后，用高架支撑。
此物比较特殊，棋盘和棋子皆由磁石等材料制成，如此一来棋子可以在棋盘上任意移动，也不会掉下来。
摆上这个东西的原因也很简单，第一轮的比赛每次都会有十桌同时进行，旁观者不仅应接不暇，观看起来也不甚方便。有了这种磁性棋盘，既能极好地还原棋局，又能实时展现战况。
“平身。”高位上，她的话淡淡响起。
许多参加弈会的人都是第一次进宫，更是第一次面见纪明疏，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有年纪尚轻的少年在起身后，难免抑制不住地四处乱瞟，想要找找自己眼熟的人，或者好奇地打量，被身边的长辈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这才慌忙收敛，垂下头盯着地面发呆。
上百号人在此，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鲜少听到。
有纪明疏坐在上方，众人非常拘谨，生怕做错了什么，招来大祸。
好不容易落了座，每个人的脊背挺得笔直，就像是有人往他们的背后杵了根擀面杖似的。
人有点多，纪明疏也懒得细看，粗略地扫了一眼后，便让李伯骞宣布弈会开始。
众人心里诧异，本以为他们的皇帝还会就着这场弈会说几句场面话，谁料她倒是干脆，半点废话都没有，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想归想，规矩还是得照做。
按照第一组的顺序，名单上的前二十位参赛的人分别走到了殿中央，依次落座。
“柳婔语，来。”纪明疏忽然招手道。
大殿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她略微慵懒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柳婔语略微思索，很快明白了纪明疏的用意。这是要自己过去给她讲解棋局呢。
因着柳婔语的比赛是在下午，所以现在的她还是蛮清闲的。柳婔语点点头，正欲抬脚前往，有一人率先坐在了纪明疏的身边。
“陛下，这……”柳婔语一愣，求助的目光往向了纪明疏。
纪明疏诧异地看了看姜竞淅一眼，摆手让柳婔语退下了。
“国师，你……”纪明疏压低声音道。
“臣讲，会更好。”姜竞淅淡淡道。
*
弈会犹如科举，严肃而庄重。
一时间，方垣竟分不清到底是科举的压力大，还是弈会的压力更大。
比赛还没开始，他对面的赵安——赵大人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水，他手捏成拳头，细微地发着抖。
此番失态，方垣自然不好久看。他移开目光，瞥了眼棋笥里面的棋子，很快就认了出来。
这是“永子”。
永子是以东麓保山特有的南红玛瑙、黄龙玉、翡翠和琥珀等天然原料，采用保密配方和绝技熔炼、传统手工点“丹”而成。这种淬炼出来的棋子质坚色润、细腻如玉、触子心舒、冬暖夏凉，是古往今来举世公认的棋中圣品。
此物原料珍贵、工艺独特、品质优秀，而且产量极为有限，因此，历来深受达官贵人所追捧，为上乘贡品。
他曾有幸在书院见到那些高门子弟用过。
只是那些永子的质地与这宫中的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
·
·（曾以为科举就是最难，没想到围棋比科举还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