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唇轻柔温软,只是微微擦过他的唇畔,堪比蜻蜓点水。
到底没好意思太过分,毕竟能到这步,已经算是意外收获了。
她正想放开他,姜竞淅却没有松手,他侧目,鼻尖几乎与她的鼻尖相触。
他慢悠悠道:“陛下倒是聪明,这么一来,臣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
“一开始的时候本就没说不许耍诈,你赢,是凭本事;朕赢,也是凭本事。”纪明疏底气十足:“只是发展成眼下的局面还是有些始料未及,不如咱们之间的赌约就此作废吧?”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似乎是个双赢的局面,很难评判谁是最大的赢家。
“也好。”他想了想,道。
既然这样,什么时候把姜竞淅放了才比较合适呢?
纪明疏正思索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
“公公这是作甚?”
聆雨阁外,立在垂花门旁的两名宫婢抬手,将一干太监阻拦在外。
太监们立即认出了这是灼华宫的宫女,讪笑道:“二位姐姐,这不弈会要开始了,但是国师大人还未到来,而这位孟公子说,似乎在这附近见过大人,左相大人就遣了奴才们过来找一找。”
原来如此。
其中一名宫婢看向了孟箜铭,奇怪道:“你说你见到了国师大人?”
孟箜铭神色不变:“是。”
两位宫婢互相对了一个眼神。
难道是她们带姜竞淅过来的时候暴露了踪迹?还是……这人在说谎?
另一名宫婢谨慎道:“具体是在哪里见到的?”
太监看了默不作声的孟箜铭一眼,替他回答道:“大约是在第七座。”
“哦。”宫婢悄悄松了一口气,恢复了最初的淡定:“但这是第八座,没有国师大人,只有陛下。”
“可是……”
太监刚一开口,她们毫不犹豫地打断道:“聆雨阁共有十二座,座座相同。其中六、七、九相连,八、十相接,完全不挨边。孟公子并非宫中人,他混淆,你们也跟着混淆吗?”
“惊扰了二位姐姐是小的错,给姐姐们赔个不是。”太监弯腰作揖,恭敬道,“不过弈会已经开始了,陛下还不过去吗?”
“什么时候轮到奴才管主子的事了?”她们干脆让开一条路,毫不客气地道,“不如你们进去亲自问一问,陛下为何还不去?”
“咳,奴才哪敢啊。”他们苦着一张脸,“就是好奇,好奇罢了。”
宫婢哼了一声,道:“说来也是稀奇,国师大人没到就没到,怎么还派人出来找?难道大人还会在宫中迷路不成?”
“以防万一嘛……”他们挠挠头,道:“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别的大人,这事也就算了,谁还会出来寻啊,这也是因人而异,对不对?”
她们二人没有答话,太监只好道:“那小的这就退下了。”
临走前,孟箜铭回望了一眼,小院悠然寂静,风过,树叶沙沙作响,摇碎花影,并无半点人声。
待走出好远,太监才犹豫地问道:“孟公子,你确定……真的在这边见过国师大人吗?可这里只有陛下啊。”
但孟箜铭并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只是忽然问道:“聆雨阁的门上会落锁么?”
“怎么会。”太监笑道:“即便就是杂物间,每日也得按时清扫落灰,不到晚上不会落锁。”
“嗯。”孟箜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们去那边找找看。”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纪明疏凝神听了半晌,小声道:“你排面真大,他们好像来找你了。”
“是么?”姜竞淅有些心不在焉。
“嗯,不过朕怎么还听到了……孟箜铭的声音?”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也来了,看来对你真是真爱啊。”
“最后这话从何说起?”他似有所回神,凉凉道:“确定不是来找你的?”
纪明疏松开他,道:“朕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你怎么出去?”姜竞淅问道。
“翻窗啊。”纪明疏突然记起,不好意思地道:“先前朕蒙你的,窗子没锁。”
“你……”姜竞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难得你行事也有如此周全的时候。”
“什么叫‘难得’?不想夸朕就保持沉默不行吗?”她不满,拉着他至葡萄连枝什锦窗旁,说道:“虽然朕觉得你不会过来检查,但以防万一,朕还是把窗子扣上了。要掰开这个小机关才能打开……”
咔哒一声微响,她一把推开,阳光顿时洒落一地,映出窗柩斜影。
纪明疏顺势一撑,坐了上去,正过身子嘚瑟道:“怎么样?”
姜竞淅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提醒道:“慢点,别摔下去。”
“怎么会?”说归说,她还是下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这也不高,摔下去也没事。”
纪明疏扬起脸,对上姜竞淅落下的目光。就像繁星落寒潭,他眸子染上了一层光的颜色,长睫浓密,投下如羽的阴影。
“你……不上来吗?”她看得目不转睛,呆呆地道,“你好像一直在走神。”
“嗯。”他极缓地说道:“臣一直在想,那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吻’。”
“啊?”纪明疏一愣,竟是没想到他会说这句:“那什么才算?”
“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箍紧她的腰,像是把春色揽在怀中。
呼吸相触,温柔的摩挲,他描摹她的唇线,轻柔辗转,流连反侧。
恍惚间,她腾地记起,他的唇色向来如水淡薄,旋即轻轻地咬了他一口,试图加深那个颜色。
……会红吗?好像会,可一会儿还要去弈会观赛,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尚在胡思乱想,不过瞬间,他勉强平稳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吻得更加深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回过神来。
姜竞淅隔开一点距离,指尖轻轻抚过她被吻得殷红润泽的唇,低声道:“下次不要用这个唇脂,容易让人分心。”
“哦。”纪明疏诚恳道:“那朕让尾鸢给你送几瓶过来,你看多了,就没事了。”
所有的旖旎都被一阵清风给吹散了,他顿了顿,干脆拦腰抱起她,踏在台上从窗口利落翻下。
脚下草坪柔软,姜竞淅扶她站稳后,才凉飕飕道:“有时你保持沉默也挺好。”
纪明疏:“……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