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那个死胖子!”
入夜十分,我买了二十五屉鲜肉包子,六十个驴肉火烧,坐在土地庙的门口,恶狠狠的吃了起来,一边诅咒天雷真君,一边计划撑死算了。
老二把司命寻回来之后,老实的随大表哥回天宫了,我则还没到天宫门口,就被天雷真君召集过去开会。
死胖子开会向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他手咋那么长,连四方土地都管。
司命瞧着我的样子,有点儿害怕,还有点儿不忍心。
“我说五碗呀!人家天雷真君只是上了年纪,松懈了,不能说老人家的坏话。”
我不懂一条鱼是怎么摔骨折的,不过老二找到他的时候胳膊确实断了,被十三扛在肩膀上走了十几里,把在河里喝的水吐了个干净。
“松懈了?我看他是膨胀了,灶王爷站他跟前都显得秀气些,太白金星在他后面,被风干的腊肉似的……”
司命向来是尽职尽责的人,几万年就没听他抱怨过辛苦,即便他是真的很辛苦。
所以他不懂我,我不怪他。
可他口苦婆心到我想揍他。
“不过就是让你在方圆几百里的神魔精怪记录在册,都是土地本分,你抱怨什么?”
他说的轻松,把方圆几百里的神魔精怪的脑门上贴上标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只认得我一个,旁的土地也不会抱怨给你听啊!”
我一边说一边玩命的往嘴里赛包子,恨不得变回原形,连笼屉都给他嚼了。
司命好心性,一点儿都不恼火,也许是压根儿没把我的事儿放心里,刚刚劝的两句也是敷衍的,现在悠闲自得的在土地庙门前逛起景来。
“你这里还不错呀!风景蛮好的,适合常住。”
土地庙从不是华丽的地方,远不如月老庙风光好,人气高,被打理的精致漂亮,我这里只要荒草没人高,那就是周遭百姓给面子了。
傻子都知道,司命觉得这里好,是因为这里有十三。
我白了他一眼,他浑然不在意。
没过多一会儿,他一眼就发现角落一团枯黄的野草中间竟然开了几朵淡紫色的野花,柔柔弱弱的,很是欢喜可爱。
他很高兴,咧起嘴角,拎起袍子小跑过去,傻了吧唧的单手把几朵花都揪下来。
我把嘴里的包子咽利索了,瞪着眼睛看他。
“干嘛!来我土地庙采花呀!我门口就那么一点儿颜色,说拔就拔呀,好歹和我商量一句。”
他轻笑,略贱。
“十三一路从边疆跑过来,风餐露宿,都没机会好好打扮,我带回去,给她插在头发上,她一定高兴。”司命开始把十三当女人看了,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我生气的踹了两脚地下的笼屉,又因为他讲的很有道理而无从反驳。
仰望天空,见星辰浩淼,我长叹一声,继续吃包子,继续诅咒天雷真君,继续消极怠工。
“哼!官不大,谱儿不小,一把年纪混过来,觉得自己了不起,屁点儿的事,烧张纸全天下都知道了,非要把人全都叫过去,一板一眼的听他废话……”
我牢骚起来,是没完没了的,根本没注意司命把几朵花儿藏在袖子里,忙着去讨好十三了。
“整日里吩咐这个做这,那个做那,他自己除了发发官威,屁大的正经事儿不干一个,怪不得熬到我家神尊死了活过来再退个休也做不成战神……”
其实,天雷真君确实不是做战神的材料。
前几任战神是能自己动手解决,向来不说话,现任战神,一边动手解决,一边同别人说话(主要是想听别人怎么夸他如何帅)。
天雷真君是只要能说句话让别人来做,坚决不自己动手。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就是这么来的。
身后哗啦一声,成堆的册子从我头顶落下,正砸在笼屉上,腾起一阵浮土,弄脏了我手里最后一个驴肉火烧。
我抬头,小吞天双手张开站在我身后,笑得很是得意。
如果没猜错的的话,刚刚那些册子就是他扔的,如果没猜错的,他是故意不让我吃完手里的驴肉火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在嫌弃我不务正业,如果没有猜错,他知道我想揍他。
小吞天察觉出我眼神里的杀意,对于曾被饿死的人来说,糟蹋粮食是要下地狱的。
他垂下眼皮,不屑的看向我,说道。
“又要说糟蹋粮食下地狱是吧?”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这个人,毫无新意。”
说完坐到我旁边,拾起一本地上的册子翻看起来“地狱那种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路熟的的很。”
我吹落驴肉火烧上的土,幸好火烧烤的脆,不沾灰,气也消了一点儿,他毕竟是救过我家上神的命,虽然目的不纯,可算起来是自家人。
“干嘛呀,你们,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小吞天也不看我,幸灾乐祸的讽刺。
“怕你再如此吃下去,早晚让人当下顿饭给捕杀了!”说完还不要脸的挤了挤眼睛“信不信,这事儿,我也有经验。”
我被他的眼神,吓得噎住了,也不想问他的经验是给人下饭,还是找人下饭。
总之不会太愉快。
他正经起来“我已整理土地庙中原有的方圆五百里精怪的登记册子,原本记录的还算周密,自你经手才荒废,所以只差了十六年要补,没那么艰巨。”
他随意打开一页,露出半张极其简陋的图画,看不出画的是狐狸还是狼还是黄鼠狼还是个瓜子脸的大姑娘。
小吞天继续说“上一任土地行事虽然周密,只是这画工太差,根本就不能看出真身是什么来,要一一改过,才能上叫天宫,否则你一准被人笑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