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梅派传人梅若瑶
梨灼2019-08-17 12:073,629

  薛青青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隔壁那桌一个她没见过的演员。五官端正,神采俊秀,要是她没看走眼,很有可能有几年京剧功底。只可惜晚上的光线终归是看不太清楚具体长相,好在周秦榆贴心地向她介绍:

  “这是梅元尧,本命叫做梅若瑶,身份可了不得,梅派京剧传人,在戏剧界辈分可高,我都得管他叫师叔,只不过后来想不通学了相声,也只能乖乖叫我师兄。琪笙今儿不在,梅若瑶是他捧哏。”

  薛青青似懂非懂点点头:“所以大家是在撺掇他唱京剧吗?欺负人家那口子不在家?”

  真可怜,寡妇门前是非多,一帮大老爷们就这么逼迫人家。

  周秦榆对她打的比方表示沉默,三秒后还是替自己的师弟们解释道:

  “没欺负他,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这家伙可剽悍得很呢,一个乾旦,能把一剧团的武生都给打趴下。”

  真的假的,外表看着可是真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家角儿又怎么会骗她呢?薛青青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

  那边桌上梅若瑶还在半推半就,都有点遭人调戏的良家妇女的感觉了,这时候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身为师父原应不参与的赵文仲老先生居然也开口道:

  “元尧,师弟们都这么请你了,你就别谦虚了,唱一个吧。”

  师父发话,徒弟们全部鼓起了掌,可怜的梅若瑶骑虎难下:

  “行吧,那我就唱一段,今天是师娘的寿辰,那我就唱段《天女散花》。”

  “噢……”

  院子里一片欢呼声,《天女散花》是梅兰芳先生的经典剧目之一,尤其是第四场《云路》和第六场《散花》,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只可惜今天行头是没法扮上了,只能将就一下,不过这可是在相声演员堆里,锣鼓阵仗自然是要多齐全有多齐全。

  有识相又多事的甚至早已经把自己吃饭的家伙都准备好了,抱着弦儿排排坐:

  “师兄您就唱吧,锣鼓点儿都替您准备好了!”

  梅若瑶叹口气,也将架势摆足,开口唱道:

  “祥云冉冉波罗天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

  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云外的须弥山色空四显,

  毕钵岩下觉岸无边……”

  声似玉碎,身如弱柳,动若行云,神同明月。

  好的演员一入了戏就忘记了本身,只剩下角色,当年的梅兰芳先生就是如此,扮什么像什么,可再华丽的彩头也只是戏的辅助,重点是将全身化入戏,这才该是角儿的样子。

  如今梅若瑶还真有几分那个时候的角儿的样子,虽然没有行头,一举一动依旧能将看的人带入戏,胜似大舞台上全副彩头。

  好嗓子,好举动,好风采。

  三位长辈都看得面露欣慰,可见不光是薛青青这样的行外人看着好,行内人也一样赞赏。

  一曲唱罢,赢得满堂喝彩,梅若瑶鞠躬入席。

  酒过三巡,三位长辈先进了内堂休息,显然是觉得他们在场孩子们终归难以放开,还不如进去各聊各的。大家送走了三位,院子里的气氛果然就松懈了很多,都三五成群地聊起来。

  周秦榆见薛青青刚才好像对梅若瑶挺感兴趣,便带了她往那边去。

  梅若瑶家里逗哏不在,宋元鸣家里逗哏在陪小姑娘,这边正一起凑合着不知道聊些什么呢,一抬头就看到了周秦榆带着小姑娘出现了。

  宋元鸣假装吃醋道:

  “哼,你还知道来找我!”

  周秦榆是一点都没给他面子,甚至看都没看他。

  “我不是来找你的。元尧,这是青青,刚才听你的《天女散花》可喜欢了。”

  宋元鸣干瞪着眼,这下好了,这个女人不光把自己男人给抢走了,就连自己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男人也被她教唆自己男人给抢走了。

  得得得,老话说得好,红颜祸水,他认了。

  梅若瑶一见有个姑娘过来,也异常兴奋,指着她笑道:

  “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了,老太太身边的人,唱评戏的?”

  薛青青疯狂摆手,周秦榆也帮她解释:

  “不是,人家可不是干我们这行当的,人家是高材生,卡斯比首席拍卖师,厉害着呢。”

  曲艺界大多是从小学起,专业知识很强,可与之成反比的就是学历大多不太拿得出手。别看在舞台上都台风十足,平时生活中遇到个高中毕业的都觉得是学霸。

  看到高材生可不就跟看到稀有动物似的?

  “嚯,了不得了不得,没想到裕正园有朝一日还能进来个高材生……”说着又不知反应过来了什么,表情惑然,“诶,不对啊周秦榆,为什么是你替人家介绍?你这……感觉不太对啊?”

  薛青青的表情僵了一僵。

  周秦榆的表情也僵了一僵。

  宋元鸣忽然来了劲:

  “嚯,这回你可猜对了,没错没错,就跟你现在心里想的那样!我们敬爱的大师兄他铁树开唔……”

  没有人看清具体动作,周秦榆已经一个反手把宋元鸣箍在了胸前,压制得他只有伸手求救的份。

  薛青青吓了一大跳,眼看着宋元鸣脸色都已经变成猪肝色了,这该不会出人命吧?

  赶紧去拉周秦榆的手臂,冷静点啊,这可是在大家师娘的生日会上啊……

  “松……松手啊……”

  薛青青显然是吓坏了,没见过平时社里的各位都是怎么玩儿的。梅若瑶眼看着很有可能发展成为小俩口吵架的契机,好心地拉过她替周秦榆说话:

  “没事儿没事儿,小场面,别放在心上。”

  小场面吗?可是宋元鸣他,好像真的快死了啊……

  “你这是没见过以前,可比这血腥多了。”

  薛青青天真地望着清风朗月处变不惊的梅若瑶眨眨眼:

  “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那边大师兄对于二师弟的惩戒终于结束,宋元鸣跟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柔弱地瘫倒在地,只可惜并没有人搭理。

  清风朗月处变不惊梅若瑶却非得颠颠地凑上去,趴在宋元鸣身边疯狂地便摇他边喊:

  “哎呦喂,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寂寞的时候找谁?无聊的时候找谁?你醒醒啊,带我一起走吧……”

  前一秒薛青青还把梅若瑶视作一股清流,雪山上一朵沾着露水的白莲,此情形一出瞬间惊恐。

  这个gay里gay气的沙雕,真的是刚才优优雅雅唱《天女散花》的人吗?

  他们曲艺界的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宋元鸣没被周秦榆掐死也要被梅若瑶摇死,差别就在于他对于周秦榆束手无策,对于梅若瑶可不需要,用仅剩的半条命骂骂咧咧:

  “你TM放开我,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犯恶心了!”

  边上的师弟们都对二位师兄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看看师兄们又老不正经闹着玩儿呢我们可别傻不楞瞪地插手啊”的表情。

  偏偏薛青青为了挽回刚才自己心中的那位清流京剧演员,就是少不更事非得去当一回傻不楞瞪的典范。

  “哎呀,别闹了,快起来快起来!”

  你们可都是当师兄的人呐,其中一位还是名头响当当的梅派传人,当着一屋子师弟满地打滚的成何体统?也就是仗着长辈们都不在,但凡在一个看谁还敢这么欢脱?

  但是当两个戏精都在戏瘾头上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围观群众的劝解?薛青青眼见没人理自己,只能想到向周秦榆求助,他可是大师兄,这院子里唯一能降伏住妖魔鬼怪的人。

  “你……你快劝劝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情形好像越来越不对了,梅若瑶已经翻身坐到了宋元鸣身上,以自己多年的京剧底子和宋元鸣此刻的虚弱牢牢压制,真是太没眼看了……

  周秦榆面对如此辣眼睛的场面居然淡定到了极致,薛青青见他转身离开还以为是要去通知大人,没想到是沏了两杯茶过来,随手还分了一杯给焦急的她,然后拉她在树底下坐好,仿佛等着看戏。

  薛青青一开始还满心担忧,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

  诶,还挺好看的。

  沙雕剧都是这样,乍一看挺刺激眼球,再一看就出不了坑了。

  “小鸣鸣,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呢?今晚上我就豁出去了,你就从了我吧!”

  “我TM从你什么啊!你别家里逗哏一不在就冲我发浪,从老子身上起开!”

  “你瞧你家那位又有半点要留你的意思吗?他要是真心疼你这会儿就不会带着姑娘在树底下看戏了,跟了我吧,哈~”

  “哈你妹!大师兄!大师兄……”

  宋元鸣难得地叫大师兄,一开口肯定是有十万火急地事要求周秦榆,可惜周秦榆实在是忙着喝茶看戏抽不开身。

  朝宋元鸣祈求的目光无奈地摆摆手,一脸拿走拿走别客气的大度神态。

  宋元鸣几乎就要放弃最后的抵抗,眼看着梅若瑶罪恶的嘴脸朝自己寸寸逼近:

  “你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如跟了我,我们两个捧哏凑合凑合,大不了逗哏让你当,嗯?”

  两受相遇必有一攻……不不不,两捧相遇必有一逗。

  薛青青很快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种设定,兴致大为振奋。

  宋元鸣死守最后的清白,不让梅若瑶肮脏的手碰到自己纯洁无暇的身体,但显然也只是困兽之斗,眼看着三秒之后的场面即将少儿不宜,周秦榆适时带走了薛青青。

  薛青青意犹未尽,居然还转头看了好几眼,随即意识到这可是在她家角儿面前啊,自己这这这……成何体统?于是忙低头做乖巧状,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

  观众都走了,演员还不肯散场,不过听声音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正是实在看不下去的赵琪阮。

  “你们两个够了啊,恶不恶心啊……”

  后续的发展薛青青就不太清楚,因为周秦榆已经带她走远。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gay直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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