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陈年往事
丽哥2019-07-31 10:562,591

  初夏的小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勾月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小雨发呆。

  思绪早已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一个初春的下午,那天的雨与现在的很像,只是气温更为阴冷一些,许是那天她的心境更为阴冷吧。

  为了能顺利博得同情,她与魅宗的静大娘已经在三日前就遭受了一顿毒打,更是三日没有吃一点东西。

  小雨不大,却将她的头发与肩膀完完全全淋湿了,一件破烂的单衣穿在身上,却让她感觉更加冰冷。

  身边,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娘”,面前,是早已死透,草席裹身,且是初次蒙面的“爹”,脖子上,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

  她在哭,是被身上的伤疼哭的,也是被咕咕直叫的肚子饿哭的,更是被命运的残酷折腾哭的。

  “刘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清越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抬头,便看到了一张清隽无邪的脸和充满好奇的眼睛。

  这一刻,她竟恨不得立刻灭了他的满门,这样,她就不用吃这样的苦了,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的任务是讨好面前的少年,魏家的少爷——魏子期。

  她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哭的声泪俱下,凄惨的模样天见犹怜,“少爷,求您行行好,买下我吧!我爹已经死了,却无钱安葬,而我娘也危在旦夕,我求您救救我娘!”

  少年抬头看向身边替他撑伞的男人,“刘叔,她这么可怜,买下她吧!”

  “可是……老爷和夫人恐怕不会同意!”男子满脸慈爱,却很是犹豫。

  少年笑得天真无邪,“不会的,爹娘最是疼我,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男子终是为难地点头,“好吧!”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他不顾小雨,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将银子塞在她手里,“这个给你,去买点吃的吧,别饿坏了!”

  她抬头看他,小雨打湿了他的脸颊,细细的雨珠顽皮地附上他细长的睫毛,将他如深潭一般的眼睛衬得异常好看,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她的眼泪再次滚滚直下,不是因为感动,只是因为她真的很饿,饿得抓狂!她再次朝他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一定会给您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的!”

  少年咧嘴一笑,纯净的眉眼像是一道迷人的景色,“举手之劳而已!”

  他站起身,走向打伞的男子人:“刘叔,她们娘两就麻烦你照顾了!”

  男人点头:“是,少爷!”

  她看向那个笑得温和的男人,他自然会答应,他就是与她们里应外合之人,他就是早就潜伏进魏家的人。

  一切都是由他策划的,他们的相遇以及一切的安排都是他的手笔。

  她手里紧紧拽着银子,牙关微微打着颤,心里却在暗暗开心,终于可以吃饭了!

  这么多年了,每次下雨她都会想到那天的相遇,若是他狠心一点,那该有多好。

  在梦里,她无数次回到那天,对着他怒吼,咒骂,让他滚,可醒来,却只有被泪水浸湿的半个枕头在无情地嘲笑她。

  她深深叹了口气,嘲笑自己老了,总是回忆过去,总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月兄,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突然,一个脑袋自窗口探了出来,接着便是他手里提着的两壶陈酿。

  一见有酒,她立刻精神了几分,朝着羽轻风努努嘴,羽轻风立刻明白了她的指令,一跃,便到了屋内。

  他毫无顾忌地挨着她坐下,将酒递给她一壶,自己打开一壶喝了一口,洒了不少在衣襟上。

  她又想起初次见他的那个晚上,他喝水也是这般不顾形象,还让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矮了几分,可现在这么一看,却觉得这样更显出他的肆意潇洒,不禁又觉得他可以进《枕边画》英俊小哥排行榜前五名!

  她也揭开盖子,抬起来喝了一大口,才发觉自己也是这般不顾形象,她抱着酒壶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喝酒?”

  他扭头看她,脸上挂着她最几年见过的最干净的笑容,“晚膳时见你心不在焉,便觉得你心里有事,所以过来看看你!”

  原来她还是有人惦记的!

  她笑着回应:“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陈年往事,心里有些堵罢了!”

  “什么陈年往事?说来听听!”他眼眸里突然冒出一股明亮的光芒,衬得她的眼眸瞬间暗淡了一些。

  她瞟向他腰间的吊坠,“你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羽轻风抿抿嘴,似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半晌后才道:“我没见过他,羽灵村不许村民随意进出,姑姑成亲后就没有回过羽灵村,更别说表哥了!至于他的生死,我估计是九死一生!当年他出事之时,我爹派了不少人出村寻找,可一无所获!”

  勾月再次叹气,今夜,应该是她叹气最多的一夜,“是啊!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也有个朋友,生气未卜,每每想到他,总能让我心烦意乱!”

  “朋友?什么朋友啊?”羽轻风突然来了兴致,语气也调皮了几分。

  勾月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的动人光芒,笑道:“一个曾经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朋友!”

  羽轻风嘿嘿一笑,“你对朋友都这样吗?每次都要拼命去对待!”

  勾月被其逗得一乐,“怎么可能,小爷的命金贵着呢!”

  “哈哈哈……”羽轻风毫无顾忌地笑着,不知是在嘲笑她的口是心非,还是感慨她的乐观大方。

  因为羽轻风的到来,勾月心情大好,两人相谈甚欢,酒也喝了个精光,直到子时三刻,羽轻风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勾月素来爱喝酒,这么一壶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羽轻风走后,她依旧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啊!好痛!”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觉得体内一阵刺痛,犹如万箭穿心,接着便全身犹如火烧一般。

  糟了!竟然提前发作了!

  她踉踉跄跄来到床边,胡乱扯下一块衣摆咬在嘴里,不过短短一会儿,她早已大汗淋漓。

  虽已经习惯了,可每次发作,她还是会疼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她紧紧咬着布条,怀里抱着枕头,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一切都会过去的,挺过去就好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可这一次,比以往都来得凶猛,来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她猜测定然是因为中了蜂毒和“菩萨妒”的关系,这一刻,她又在责怪自己鲁莽行事,不知死活。

  她将枕头抱得更紧了,甚至可以感受到枕头被撕裂的声音,犹如她的心脏被撕碎了一般。

  她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怕一旦眼泪掉下来,自己的毅力便会崩溃,自己便会撑不下去。

  她,还不想死!

  可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得她犹如置身于火海一般,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将她化为齑粉。

  她想不那么狼狈,却还是疼得躺在了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吱!”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着粗布长袍的男子急切地走了进来,像是早就在门外等着这一刻一般。

  她勾唇浅笑,慢慢晕了过去。

继续阅读:十八、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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