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心虚了片刻,听到孙大后面一句话,桃二像是想起了什么,欣喜地跑到女姝面前来道:“姐姐,我突然想起来,这死肥猫长得如此肥硕,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无主的猫,它肯定是有主人的,只不过与主人走散了,现在主人定是找得很急,咱们不能据为己有,得还呢!”
为了把这肥猫送走,本来脑子不怎么灵活的桃二竟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竟然开始斗智斗勇起来,看得女姝都不禁叹为观止。
“话虽如此,可这京都这么大,这猫主人又该从何处找起呢?”
女姝故作不想还猫的姿态来说出这话,想看看她的小聪明究竟能用到何种地步。
不过,能想到这里对她来讲已经不易,这话成功让她犯起了难,抓耳挠腮大半会儿都想不出个头绪来。
“对了!”她垂头苦思了许久,终于惊呼一声,“这死肥猫生得这么肥硕,猫主人必是富贵人家。”
女姝像是早料到她会这般说,直接给她泼凉水道,“可这里是京都,这里八成的人皆富庶,谁都有可能是这猫主人。”
这下可把桃二给为难到了,她心烦地挠了挠头,在屋内踱来踱去,突然又灵机一动,跑来女姝面前道:“要不我们叫方士成和我那小侄儿去帮我查查?他们在京都的人脉好像挺广的,要让他们帮忙查查这京都哪个富贵人家丢了肥猫应该不难,找他们准成!”
她像是已经忘了之前和他们师徒二人的闹的那些不愉快,很自信他们会帮她这个忙,还毫不见外地直呼迟冠山为小侄儿,听得女姝都一愣一愣的。
不过女姝只愣了一会儿,再度给她泼凉水道:“可你知道他们住哪儿,在哪儿找他们吗?”
桃二再度犯难,伤神间突然瞥见对面药铺,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一拍脑门儿,“对了对了,方士成是济世堂的东家,我不知道的他们家掌柜一定知道,咱们可以直接找他们呀!”
没想到桃二今日这脑子转得比往日快这么多,女姝不禁露出了个老母亲般欣慰的笑来,然后毫不吝啬地夸了她几句。
桃二听得小脸红扑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险些喜极而泣。
这还是女姝第一次夸她呢!
瞧着她这幅夸张的模样,拱着小脑袋又要往她怀里蹭,女姝心累之余紧忙用手抵住这个脑袋,然后用刚才撸猫的动作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去街市给毛肥肥买点干鱼片回来吧,它嘴刁,记得买稍微润一点的,快去快回!”
桃二收回小脑袋,指着琰安不满地瘪了瘪嘴,“姐姐为什么不让他去?”
“因为他够听话!”女姝理所当然地道。
“他听话不就该让他去……”说到这,桃二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女姝什么意思,有些垂头丧气地扯着衣角嘟囔道:“姐姐的意思是桃二不够听话吗?”
女姝眨眨眼道:“琰安可从来不会问我为什么。”
桃二咬牙纠结了片刻,最后恨恨地瞪了孙大福抱着的死肥猫一眼,又瞪了一眼琰安,这才愤然踏出门去。
桃二走后,女姝静看了眼呆站在一旁又不说话的琰安,撑着下巴看着他,很是语重心长地与他说了句,“琰安,其实你可以多问我几个为什么。”
琰安仔细想了下女姝说这话的深意,实在想不明白,然后只好真诚地问了句,“为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活学活用,女姝突然觉得自己被噎住了,愣了许久才摆手扶额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琰安一阵莫名。
女姝转眼看着一直沉迷于撸猫的孙大福,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养过猫?”
孙大福笑着摇头,满目温柔地看着手中这只肥猫,“小老儿年轻时养过一只狗,并未养过猫。不过小老儿年轻时的心上人曾养过一只干净如雪的白猫,那只猫体态纤瘦,并不似这只这般肥硕,瞧着样貌也比这个端丽许多。”
心上人?
女姝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像是听到了抱它的这个人在说它不好,它顿时就不高兴了,先是不满地挣扎了两下,抖着腰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越身一跳从孙大福身上落了地。
因实在太过肥胖臃肿,落地时未能掌握好平衡,不小心在地上滚了两圈,刚站立起来,又要跳上女姝的怀中,被一直守着的琰安成功截获。
看到刚才它在地上滚圈的动作,女姝又想起刚才琰安在她耳畔说的话来,顿时一阵恶寒。
这么脏……不过真的很可爱呀!
像是看出了女姝的心思,琰安不再粗暴地对待这只肥猫,而是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用单手托住,然后蹲在女姝所在的软榻旁,把猫头凑了过来,“你摸吧。”
哪怕琰安对这只猫再温柔,它仍然记住了刚才这抹对它不友好的气息,自到了他手上起肥猫就一直在玩命地挣扎,不过琰安似乎逮住了它的后腿,所以无论它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瞧着这肥猫如此狂暴的姿态,且丝毫没有刚才在她怀里那么温顺,女姝突然觉得它没那么可爱了,反而觉得对肥猫负隅顽抗视若不见,并且一本正经地蹲在身旁只为让她撸猫的琰安更可爱一点。
刚才她阻止他丢猫时他似乎在不高兴,应该是很不喜欢这肥猫吧!如今为了她用还算温柔的姿态抱着这个他极不喜欢的猫,这种不声不响的小宠溺女姝还是蛮受用的。
察觉女姝似乎一直把自己看着,琰安习惯性地抬头看她的喜怒,不想刚一抬头女姝便转移目光到他怀里的猫身上,还带着温柔的浅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这只肥猫。
肥猫在女姝的安抚下终于停止了挣扎,只不过可怜巴巴地把女姝给看着,看得女姝心都软化了,一口一个小乖乖地喊着,笑得合不拢嘴。
琰安虽是吃味儿,不过因为怀里肥猫的存在,女姝近乎把整个头靠在他的肩上,看在难得能与女姝靠这么近的份上,琰安捏住它后腿的劲儿终于轻了些,嘴角亦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见到这出奇和谐的一幕,孙大福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
眼前这一幕,可像极了一家三口!
孙大福自觉地没在这会儿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安静地坐在一旁,捂着胸口处放的那个脏破钱袋,那双老态且浑浊的眼中渐渐凝起化不开的伤感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熙熙攘攘,突然走入一伙人来。
来人身着绸缎锦衣,皆是手握刀剑,就连走路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走到女姝面前来站定,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为首的那个高瘦男子扬声道:“奉侯爷之命,邀姑娘过府一叙!”
女姝面色未改,只从他们进屋时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撸着猫,听到这话后语气淡淡道:“我不认识什么猪爷猴爷,没什么好叙的!”
高瘦男子高喝一声,“放肆!”
他的声音实在响亮,震得女姝耳朵不舒服。
女姝终于停止了撸猫,不满地揉着耳朵瞪了他一眼,“侯爷想要什么棺材直说便是,何须要我亲自过府一趟,这大冷天的,这不瞎折腾吗!”
“放肆,竟敢诅咒侯爷!”高瘦男子哗的一下拔出刀来怒指着女姝。
都已经这般剑拔弩张了,女姝只是往后躺了躺,语气依旧轻松。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话说得可真难听。”女姝白了他们一眼,然后指了指四周的棺材,“瞧清楚了,我这里是棺材铺,卖棺材的,若不是你家侯爷需要棺材,你来这干嘛?蹭饭呀?”
高瘦男子脸色一白,划出的刀刃虽是指着女姝,却迟迟不敢劈下,应是顾忌着什么。
他咬着牙,哗的一下又收回了刀,终于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听闻姑娘医术卓绝,侯爷顽疾缠身,急需姑娘相助!”
“哦,原来你们是要看病呀,那你们可找错地儿了!”
女姝了然点头,好心给他们指路道:“对面就是济世堂,他们老东家可是号称鬼见愁,专治疑难杂症。我这店叫瞅见鬼,虽一字之差前后颠倒,却完完全全是两个意思,你们怕不是眼花找错了地儿,该去对面才是!”
“听闻姑娘在洛城瘟疫时曾大展身手,救数万百姓于水火,如今这般推脱,可是瞧不起我家侯爷!对侯爷不敬,这可是大罪!”
瘦高男子自以为搬上侯爷这座大山来定会让她害怕,不想只换来了女姝的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