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声声唤自己苏苏姑娘,紫苏心中三分恍然,三分怅慨,剩下的只有迷茫。
这六千年来,守着入定如石像一般的他,她想过无数次,如果他醒来将会面临什么局面。
不过再一想到六千年他那副冷若寒霜的模样,她心里清楚,无论哪一种局面都逃不过他将为了他的天下大义与她决一死战的结局。
她只没想过,他竟会把她给忘了,且忘得干干净净!
诚然,此番结果算不上坏,比起她预想的所有结果,如此已是最好。
至少……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们可以忘记以前的所有不堪,以她想要的方式重新来过。
不过,他偏偏在这时候醒来,偏偏在这时候忘记,所有的时机都不对,如何能让他们从头来过?
紫苏看着他,神色复杂,思绪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言语。
见她不答,且明显气息消沉,又想起方才她提起了崇明,洮隐便自发地以为她是崇明惹下的风流债。
他在心中仔细掂量了一回,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阿明他,可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
紫苏一愣,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不由得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她本就生得艳丽,此番一笑,眼里熠熠生光,方才眼里凝着的冷霜霎时消融,眼波流转处,甚是娇媚。
洮隐瞧着又呆了一呆。
“你重伤昏迷,是我捡了你,将你带到此处。”
“重伤?”
洮隐将信将疑地合手捏了一个诀,凝了股神息探了探元神,却探到元神竟意外的稳定,且比起以往来还要纯粹干净,并无受过伤的痕迹。
他皱眉,垂放下了手,不解地低喃:“怎么会这样?”
更久远一些的事儿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好似是崇明让他去什么地方给他捎带什么东西,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是再怎么努力细想也是想不起分毫来。
奇怪,他的记性一向极好,明明之前的记忆都无比清晰,为何后面发生的什么始终想不起分毫来了?
紫苏片息间便想好了说辞,瞧着他满头白发银丝,面不改色地与他扯起谎来。
“你是为什么昏迷的我不知道,不过你确确实实地昏迷了良久,多亏了我这么久以来的悉心调养照顾,这才让你渐渐有所好转。你先前伤势过重,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如今身子便是好了,这头发却是因为经脉逆行而白了个完全,实在很难逆转,我无能为力。”
洮隐皱着眉,捻来身侧一缕白发看了看,又抬眼看着她,迷茫地眨巴眨巴了眼。
因他实在想不出个究竟来,也没从她这话里分辨出异样,且他的白发……确实很难解释!
她既说她是自己救命恩人,此时他心中已是信了六七分。
念此,他便诚恳地道:“既如此,多谢苏苏姑娘的救命之恩,劳烦姑娘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若往后姑娘有何难处尽管只会洮隐一声便是,洮隐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紫苏笑得娇艳,看着他的眼里盛满潋滟波光。
“那好,我这会儿正有一难处,阿隐可否帮上一帮?”